馬車內(nèi),六皇子沐凌徹也在。
沐凌徹拉著鳳舞的手坐下,輕聲問:“如何?”
自從大婚當(dāng)日,鳳舞差點命懸一線,被顧君惜救活之后。鳳舞就改變了許多,之前只是想要跟沐凌徹相互利用,后來她是真心想要經(jīng)營他們的感情。
鳳舞本就聰明,有人才華。她摒棄功利心之后,果然跟沐凌徹感情日以月增。
鳳舞搖了搖頭:“太子妃看起來狀態(tài)不好,像是真的流產(chǎn)了。她跟太子之前那般恩愛,怎么會在短短時間內(nèi)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
沐凌徹吸了口氣,想著自己打聽到的一些消息。頗有兔死狐悲之感:“這就是生在帝王之家的下場。要么就沒有真感情全是利用。要么有真感情,最后也會被算計著失去所有。”
“殿下,我覺得京城的天馬上要變了,而且場面越來越失控。要不……你跟圣上請旨,我們離開京城吧。”鳳舞想了又想,最后希翼地握緊沐凌徹的手。
沐凌徹已經(jīng)成親,像他這個年紀(jì)只要皇上無意傳位,一般都會封王讓他回封地就番。
現(xiàn)在皇上還沒下令封王,沐凌徹若是主動請旨,就代表他主動放棄了王位。
沐凌徹心中一動,猛地看向鳳舞:“你……甘心嗎?”
他沒有忘記,鳳舞之所以會跟他發(fā)生關(guān)系成親,就是因為鳳舞一開始想要算計沐凌夜。
鳳舞苦笑了一聲,目光隔著馬車,望向秦國方向:“一開始自然是不甘心的。但我已經(jīng)是死過一次的人,又有什么好不甘心的?!?/p>
“反正母妃認(rèn)不認(rèn)可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她在遙遠(yuǎn)的秦國,她的一切喜怒哀樂,我都看不到。何必為了別人懲罰自己。”
鳳舞的心機(jī)深沉也是被逼的,如果沒有凡事偏心的母妃,一直逼著她照顧妹妹。她也不會心理逐漸扭曲。
都是深宮內(nèi)院里長大的,都不容易,所以更容易彼此共情。
沐凌徹心疼地嘆了口氣,垂眼認(rèn)命。比起皇位來,他更加惜命:“好,回去后我就寫折子,請求父皇允許我們出京?!?/p>
從此天高任鳥飛,只愿做個富貴閑人。
第二日,沐凌徹就將折子遞了上去,盛帝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連早朝都不愿意上了,朝政直接丟開手給到東廠提督魏明代辦。
自己每日不是跟青巖子煉丹,就是在后宮跟妃嬪們廝混,展示他返老還童的效果。
逐漸沐凌軒看出端倪,顯然青巖子跟魏明是一伙的。
他也知道這樣下去,朝廷早晚滅亡。
可他一面被麗貴妃捆綁,一面被顧君惜捆綁,只能麻痹自己,等他成了太子登基之后就好了。大不了,到時候跟魏明和青巖子清算。
卻不知道,自己這是與虎謀皮。
在得知沐凌徹請旨出京時,沐凌軒微微一驚,隨后將進(jìn)宮的沐凌徹跟鳳舞攔了下來。
“六弟,你真的想好了。離開京城以后無詔,就再也不能踏入了,那這跟你一開始娶弟妹的初衷就違背了。”
誰也沒有明說,但彼此心知肚明,但凡皇子就沒有不肖想那個位置的。
現(xiàn)在留在京城的皇子就只有他跟沐凌徹,沐凌徹一走,等于將皇位直接拱手相讓給他。
這里沒有算沐凌夜,是因為沐凌夜出京去了。太子不在京中,一旦出現(xiàn)任何變故,沐凌夜鞭長莫及,基本也可以將他從皇位繼承人上剔除。
“四哥,你真覺得,我們不在了,這個皇位你就能繼承?”沐凌徹第一次交心的看著沐凌軒。
鳳舞害怕沐凌徹言多必失,在一側(cè)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多說。
要是換作以前,沐凌徹肯定不會說這種話,可都要離京了,為了他們沐家的天下,有幾句不得不說。
沐凌軒眸色一暗,面色掙扎。
可一個人執(zhí)意裝睡,豈是三言兩語能夠喚醒的。
很快沐凌軒選擇繼續(xù)裝聾作啞,他假裝聽不懂地抬眼:“六弟,慎言?!?/p>
“四哥,我說這些話,只是以尋常百姓之家,純粹兄弟關(guān)系跟你說的。你比我強(qiáng),朝中支持者甚多,又真心得父皇喜愛,我們?nèi)窀富?,父皇不會聽?/p>
可你就不一樣了。你勸勸父皇吧。這青巖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造福民眾的國師,他就是禍害我們大盛,禍害朝廷的妖道。
父皇再這樣寵信他下去,我們沐家的天下早晚會毀在他的手里?!?/p>
“是嗎。沒想到六皇子竟如此看得起本座啊?!便辶鑿卣f的正是激動,青巖子穿著雪白道袍,手中執(zhí)著佛塵,出現(xiàn)在了面前。他顯然已經(jīng)聽到所有對話。
鳳舞想到青巖子近日越發(fā)荒誕的手段,忌憚地拉了拉沐凌徹。
沐凌徹一向?qū)彆r度勢,但身為皇子的傲氣還是有的。
他能在盛帝面前認(rèn)慫,能在沐凌軒、沐凌夜他們面前矮一頭,可面對殘害臣子百姓的青巖子他不想忍。
何況他都放棄爭奪皇位,準(zhǔn)備出京,那就更沒有什么好顧慮。
父皇就算是再寵信青巖子,難道還能為青巖子殺了他這個親兒子不成。
只能說,沐凌徹真是低估了盛帝昏庸的能力。
當(dāng)然,這只是后話。
沐凌徹不將青巖子放在眼里的冷笑一聲:“你是什么人,難道還要本皇子說嗎。惡事做多了,早晚會有報應(yīng)。鳳舞,走,我們?nèi)ヒ姼富省!?/p>
沐凌徹不屑跟青巖子多說的,拉起鳳舞的手,往內(nèi)殿走去。
青巖子手中佛塵從左手換到右手,瞇著眼目送沐凌徹夫妻倆的背影,問沐凌軒:“軒王殿下對六皇子評價本座的話,有何看法?!?/p>
這是在試探了。
沐凌軒皺起眉頭,很不喜歡青巖子對他說話的這種態(tài)度??扇缃耱T虎難下,就算是屎再難吃也得咽下。
他想了想:“國師不必跟六弟計較,他腦子有點軸,改日本王讓他向你道歉?!?/p>
這話本身就有問題,哪里有皇子向臣下道歉的道理。
青巖子微微一笑:“六皇子的道歉,本座哪里敢受。何況道歉有用,要律法何用。徒兒,走,我們?nèi)ソo圣上獻(xiàn)今日的丹藥。軒王殿下無事,就些出宮去吧?!?/p>
殿內(nèi),盛帝對沐凌徹請求出京就番一事,已經(jīng)同意。
盛帝不如喜歡沐凌軒一樣,喜歡沐凌徹,但對沐凌徹還是有幾分真感情的,否則也不會將他留在京城這般久。也不會輕易就同意鳳舞嫁給他,給他如此強(qiáng)大的妻族。
“朕允了,回府之后好好收拾。”盛帝捏了捏眉心,他眼底有著深深的黑眼圈,人也肉眼可見的比前瘦了。
看起來就剩下一副骨頭架子,在支撐著整個身體。
“謝謝父皇恩準(zhǔn)?!便辶鑿貛еL(fēng)舞行禮,起身時目光落在盛帝越發(fā)削瘦的臉上,猶豫再三開口:“兒臣走后,還望父皇能保重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