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星滾下馬,大腿才恢復(fù)知覺。
看著丟下他絕塵而去的身影,顧寒星耳邊全是顧君堂那一句不怪他。
他做錯了什么,為何顧君堂要說不怪他,明明是顧君堂一次次對不起他。
顧寒星的整顆心如墜冰窖,就算他此時再想麻痹自己,也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
他似乎真的寵錯人了。
同時也回想起,臨出發(fā)前,顧黎川在耳邊叮囑的那句,讓他保護好自己,顧君堂不可信。
更是想起,在許久以前,顧空皓就開始疏離顧君堂。
大家都發(fā)現(xiàn)顧君堂不值得寵信,唯獨只有他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
苦澀在嘴里蔓延,顧寒星突然感覺嘗到一絲后悔的味道。
可眼下,不是悲春傷秋的時候。
轉(zhuǎn)瞬間,冷玄絕已經(jīng)帶人而至,將顧寒星徹底包圍。
四周全都是尖銳對著他的武器,顧寒星只能拖著受傷的身體全力對敵!
“顧寒星,顧小將軍,你方才是似乎是被人拋棄了。被人拋棄的滋味不好受吧?本王深表同情,不如就此棄暗投明,投靠我們燕國吧?!?/p>
冷玄絕手上拿著馬鞭,居高臨下,如同盯著獵物般的盯著顧寒星,一只湛藍(lán),一只正常的眼睛閃爍著詭譎的光芒。
“冷玄絕,廢話少說,我們大盛就沒有怕死的將士!”
顧寒星單手持刀,胸膛挺得筆直,即便眼前是一個看似必死的局,他也沒有絲毫的懼怕。
顧寒星性格沖動,易躁易怒,可身為將士的骨氣還是有的。
冷玄絕看著想以雞蛋碰石頭的顧寒星,沒有將顧寒星放在眼里,依舊不屑的態(tài)度,說了一句讓顧寒星聽不懂的話。
“同樣姓顧,看起來你比你父親倒是有骨氣多了,這一點倒是像寧家人。”
“不過也沒有什么用,既然你不愿意投降,本王也不勉強。但看在你父親面子上,就斷你一雙腿吧。待來日,你見到你父親,代本王向你父親問好,提醒他,不要忘記之前的約定!”
冷玄絕說完,食指往前一點,那些對著顧寒星的刀劍頓時一直對著顧寒星攻擊而去。
顧寒星武功高強,力氣極大,可到底受傷在先,現(xiàn)在寡不敵眾,他雖然拼得一身力氣,但到底還是落敗,被一群人聯(lián)合打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冷玄絕見顧寒星被制住,嘴角浮現(xiàn)一抹殘忍冷笑。
他從馬上一躍而下,用那刀背用力砸向顧寒星的膝蓋。
“啊!”
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伴隨“咔嚓”兩聲,顧寒星的雙腿膝蓋粉碎骨折。
冷玄絕瞧見顧寒星痛苦,嘴角閃過變態(tài)般的暢快,他繼續(xù)揚起刀背,又一連砸了顧寒星膝蓋數(shù)下。
如此大的力度跟頻率,顧寒星雙腿殘疾已成定局,就算是神仙來了,怕也無法再補救。
“走!”
親眼看著顧寒星痛得昏迷過去,冷玄絕飛身上馬,帶人繼續(xù)去顧君堂跟沐凌軒。
迷迷糊糊之中,顧寒星感覺自己好似去到了大乘寺,他看到重重大火之中,顧君惜朝他伸出手,對著他聲嘶力竭地喊。
“大哥、二哥、三哥,救救我!”
可他與顧黎川、顧空皓、沐凌軒三人如同喪心病狂一般,都選擇對顧君惜視而不見,爭先恐后般沖向顧君堂。
明明救顧君堂最多只需要兩人足矣。
為何,為何他像是被蒙住了眼?
為何,他會選擇不救顧君惜?
就因為顧君惜性格強硬,就因為顧君堂總是示弱愛哭嗎。
可他這一連幾日才親自感受了,顧君堂流著淚,對他捅出的刀子
風(fēng)起黃沙遮眼,顧寒星不甘,想要活下去。他拖著沒有知覺的雙腿往前,所爬過的地方留下兩道蜿蜒血痕。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當(dāng)中顧寒星聽到了馬蹄聲,他艱難的抬頭,看到了顧君惜的臉。
“惜惜……”
叫喊聲從顧寒星干裂蒼白的唇中溢出。
他想叫顧君惜救命,可想到那場若有似無的大火,求救的話語卻怎么也沒有辦法說出口,最終變成了不斷流下的眼淚。
他想,顧君惜是不可能救他的。
若是換成了他,他也不會救曾對自己見死不救的人。
他怪不了顧君惜。
“唔唔……對不起……對不起……”
顧君惜看著比乞丐還要凄慘的顧寒星,一點點蹲了下來。
她殺人誅心般地嘆了口氣:“唉……你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顧君堂呢,她沒有跟你在一起嗎?你那般維護她,寵愛她,她怎么忍心將你丟下!”
“嗚嗚……”顧寒星的眼淚忍不住流得更兇,腦中重復(fù)閃過顧君堂不留任何情面,雙手利落將他捅下馬的畫面。
眼前顧寒星這副模樣,即使顧寒星什么也沒有說,顧君惜也猜到了。
八成是為了逃命,顧君堂毫不留情選擇拋棄顧寒星。
顧君堂的自私,從校場顧寒星被打,顧君堂選擇回避就可以看出,今日顧寒星的下場早有預(yù)兆。
顧寒星與顧君堂的反目成仇,終于等到了。
現(xiàn)在這樣的顧寒星活著,遠(yuǎn)比死了痛苦。
“來人,將顧小將軍抬上馬!”顧君惜起身命令,風(fēng)揚起了她墨色的頭發(fā),讓她的身影無聲中得到拔高。
此時的霞城已經(jīng)被破曉軍占領(lǐng),冷玄絕全面對付沐凌軒,霞城的防守就薄弱了。
在大舉進攻之下,幾乎沒有花費什么力氣,就將霞城拿下。
也是在拿下霞城之后,顧君惜才帶人追擊冷玄絕。
她想要為沐凌夜報仇,也想弄清楚沐凌夜當(dāng)日在追殺冷玄絕時,究竟受了何當(dāng)刺激,才導(dǎo)致記憶紊亂。
“你要救我?”顧君惜的命令傳入顧寒星的耳朵,顧寒星滿臉不敢相信。
回想起來,在顧君堂回到顧府之后,他好像對顧君惜真沒有做到一個合格兄長該做到的一切。
他總是聽從父親所說,要彌補顧君堂,總是嫌棄顧君惜性格太硬,不如顧君堂綿軟討喜。
所以,他承認(rèn)自己對顧君惜是苛刻的。這種時候,顧君惜怎么沒有落井下石。
顧寒星眼淚越流越兇。
男人流血不流淚是因為沒有到達那一步,當(dāng)然,也有可能雙腿的痛疼早已經(jīng)麻痹了顧寒星的神經(jīng),讓他情緒變得脆弱。
顧君惜沒有回答顧寒星,她不會告訴顧寒星此時自己內(nèi)心真實想法。
挨了打,跌了跟頭,才知道后悔,晚了。
想要懺悔,活在悔意當(dāng)中是顧寒星的事,與她無關(guān)。
反正她永遠(yuǎn)不會原諒顧寒星。
這邊。
有了顧寒星臨時絆住冷玄絕,顧君堂終于能輕松地甩脫追兵,拼盡全力追上沐凌軒。
前面是一條寬闊的大河,暫時還沒有等來船只,遠(yuǎn)遠(yuǎn)顧君堂見到了沐凌軒一行人。
“軒王殿下!”顧君堂欣喜地翻馬而下。
“堂堂。”沐凌軒迎上顧君堂。
他之所以沒有在等船,沒有選擇其他路線,也是在等顧君堂,他對顧君堂的感情是復(fù)雜的。
自問只是將顧君堂當(dāng)成顧空皓一樣的兄弟,可偏偏又與顧君堂有了荒唐一夜。
顧君堂已經(jīng)是他的女人,他雖然感覺顧君堂有些方面做得不妥,可保護自己女人,是男人的責(zé)任。
“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寒星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沐凌軒看了眼顧君堂空空如也的身后,瞇起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