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曾經(jīng)的心上人就在眼前,卻認不出來,可見時間真是個好東西。
顧君惜沒有否認,冷淡地敷衍:“顧君堂的故人,自是要去見顧君堂!”
顧黎川聞言微微愣神,目光不由自主重新投在萬柔身上。
顧君惜這時從袖子里掏出一只粉色珍珠耳環(huán)把玩,似漫不經(jīng)心,又似刻意說起。
“顧黎川,你真覺得顧君堂是柔弱無依,半點心計沒有的純善之人?”
顧黎川的注意力一下被顧君惜拉扯過來,視線落在了顧君惜手里這只粉色珍珠耳環(huán)上。
他也幾乎一眼認出,這只耳環(huán)是顧君堂的。
原因無他,這對粉色珍珠耳環(huán)原本就是他送給顧君堂的。
顧黎川皺眉,顧君惜已經(jīng)將這只粉色珍珠的耳環(huán)拎了起來,直白地吊在顧黎川面前晃了晃。
“那日的木琴不是我損毀的,我說不要就是不要,損毀浪費我力氣。明明嬉兒已經(jīng)把木琴送回你的院子,至于為何被損毀出現(xiàn)在湖里,我就不知道了。但當你將木琴扔在我面前時,我在木琴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p>
顧黎川不傻,自是聽出了顧君惜話中意思。
他伸手去拿顧君惜手里的粉色珍珠耳環(huán),顧君惜卻快他一步,將耳環(huán)收了起來。
“既然要去看她,那這耳環(huán)就由我還給她吧。一會請你看一出好戲!”
顧黎川抿緊唇,那股不安的感覺越發(fā)強烈。
他追問道:“惜惜,你倒底想做什么?”
顧君惜沒有說話,馬車已經(jīng)停在小顧宅門前。
顧君惜帶著萬柔直接往門里走,愣了下的顧黎川連三步并作兩步跟上,改變了主意:“惜惜,要不算了,我還是先送你回府!”
顧黎川看著顧君惜堅定的背影突然就后悔了,后悔感覺到不安時,就應該立即反悔,不應該再將顧君惜往小顧宅內(nèi)帶。
顧君惜明罷來者不善,堂堂才受了刺激,如何還能忍得住鬧騰。
至于那枚粉色珍珠耳環(huán),顧黎川心中梗噎了下,埋下了刺,可他依舊不想要繼續(xù)往下去深想。
顧君惜驀地收住腳,在昏黃的燭光下轉身挑眉看向顧黎川,發(fā)出靈魂質(zhì)問。
“顧黎川,你可還記得跟你定下終生的萬柔?”
“萬柔那般喜歡你,跟你甚至都有了親密接觸,你就真相信,她莫名其妙沒有一點預兆就跟人私奔了?你好歹也是狀元郎,就沒有懷疑過?對自己就那般沒有信心?”
懷疑過?他自是懷疑過的,可他四處找遍了,都沒有找到萬柔的蹤跡,那時又有人在傳親眼看到萬柔跟一個男人在一起。
他太傷心了。
是堂堂!
堂堂日日陪著他,開導他,逗他開心。
殊姨也給了他無微不至的關心,讓他暫時忘記了萬柔帶來的痛苦。
萬柔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那般久,顧君惜怎么會突然提及。
顧黎川腦袋暫時停頓片刻,隨即福靈心至,下意識看向萬柔。
就見萬柔正用那雙露在面紗外的眼睛,幽怨地瞪著他。
四目相視,如同一盆冷光當頭澆下,將顧黎川死死釘在原地。
顧君惜細數(shù):“蘭三小姐、段大小姐、江四小姐……這些年你有相看過多少人家,可哪里一次不是出了意外。顧黎川你是真蠢到無可救藥了,還是一直想當一個糊涂蛋啊?”
顧黎川抿緊了唇,他不蠢,至于糊涂蛋,他只是不愿意去深想……
堂堂之前一直都是善良的,最近越發(fā)發(fā)現(xiàn)她有小心思,可這些應該也不能全怪她。
她長在鄉(xiāng)下沒有受過良好的教育,她受了許多苦才會患得患失。
顧黎川在心中安慰自己,可看著顧君惜繼續(xù)往宅里走的腳步,到底沒有再選擇阻擋,而是目光復雜的跟在身后。
他的視線又忍不住的飄向萬柔那纖細單薄的背影。
于男人而言,自己第一個女人總難以忘懷,何況萬柔還是以那種斷崖式的方式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雖然他刻意不去想起,可萬柔的身影還是會時不時出現(xiàn)在他的腦子里。
小顧宅里的下人隨著趙殊兒搬進顧府,散的散,去的一并去了顧府,這里就是一座空宅。
一路走來,倒是極為安靜。
原本守著顧君堂的顧空皓也不見蹤影,不知去了哪里。
等到了顧君堂住的院子,隔著門就看到房間里只點了一盞燈,光線并不明亮,依稀可以看到顧君堂正躺在床上。
顧君堂倒底昨晚挨了沐誠毒打,又受了驚嚇,為了博取顧黎川三人同情,激起他們的保護欲,更是假裝昏睡做噩夢,此時是真的疲憊不堪,虛弱也不是裝的。
顧君堂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對顧君惜來說,再好不過。
畢竟人在身體虛弱的時候最容易產(chǎn)生幻覺,防備也會跟著變得薄弱。
顧君惜伸手攔住還想要往房間里走的顧黎川,朝萬柔點了點頭。
萬柔看了顧君惜一眼,就直接跨門而入,在取下面紗時,她回頭看了顧黎川一眼。
只是一眼就令顧黎川震驚又恍然地瞪大了眼睛。
果然是萬柔!
那個他以為背棄自己,跟別的男人私奔了的姑娘。
“好好看戲!我保證萬姑娘不會傷害顧君堂,她只在給自己討個公道!”顧君惜見顧黎川情緒激動,怕顧黎川將場戲弄砸,干脆直接用釵子抵在顧黎川后背威脅。
萬柔進入房間后也抽出了自己發(fā)間的釵子,她行至床前,不急著將顧君堂叫醒,而是用發(fā)釵的尾端輕輕劃弄顧君堂的臉頰。
臉上的異樣讓顧君堂從睡夢中驚醒。
她睜開眼,看到萬柔的臉,跟萬柔盡乎變態(tài)的動作嚇的尖叫出聲。
“啊——你是誰?”
萬柔釵子改為抵在顧君堂脖子上,輕蔑冷笑。
“顧二小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那日你將我賣進瓊樓的時候,分明不是這么說的。你說我是你未來大嫂,也想讓我做你大嫂,只可惜,你母親不喜歡我,所以為了顧黎川的前程,只能委屈我!”
“是你,萬柔!”經(jīng)萬柔提醒,顧君堂一下記起萬柔的臉來,同時也是真心害怕。
畢竟任誰一覺醒來,被人拿釵子抵著都會害怕。
何況顧君堂還病著,正是身體虛弱恍惚的時候。
她幾乎沒有多想,去否認認識萬柔,而是下意識為自己開脫。
“大嫂,當初的事情是母親的錯,我只是執(zhí)行母親的安排。我知道你被賣入花樓很可憐,可畢竟與我無關,你有什么不滿應當去找我母親呀!你知道,我是很認同喜歡你的!”
顧君堂承認了。
三年前見過萬柔,還親手將萬柔賣入花樓。
顧君惜挑唇一笑,就見顧黎川那張俊秀的臉上滿是震驚,原本的認知在一點點打破。
他的雙手在顫抖。
他聽到了。
花樓。
原來萬柔沒有跟人私奔,而是被賣入了骯臟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