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熹微感染艾滋死的那天，是裴云霄結(jié)婚的日子。她打開抖音，正好看到直播間亮眼的標(biāo)題：【裴氏總裁裴云霄，和妻子孟清然愛情十五年長跑，終成眷屬！】沈熹微躺在出租屋里。灰暗得好像陰溝里的老鼠。這個房子是她租的。城中村的老房子。二十平。墻壁上發(fā)著霉，能夠聞到淡淡的霉味。她有艾滋。沒有一個老板愿意要她。只能靠平時撿點礦泉水瓶和紙箱，維持自己的生計。雖然心中已經(jīng)不報希望。但她還是鼓起了勇氣，拿起手機，撥通了裴云霄的電話……“喂？”接電話的卻不是裴云霄。而是孟清然。沈熹微鼓起勇氣道：“是我，清然，你能不能讓裴云霄接電話？我想找他借點錢……”她感染艾滋后，免疫力低下?；忌狭烁鞣N疾病……沒有錢治療，她每天都要經(jīng)受病痛折磨。明明才三十一歲，看起來卻已經(jīng)像四十好幾的人。聽到是沈熹微，孟清然的聲音多了幾分不悅，“又借錢，你都借了多少了？怎么還不夠？”“我生病了，想借點錢去醫(yī)院。”“你自己在外面亂來，染上艾滋，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云霄真的是欠了你的？”“我沒有跟別人亂來！”沈熹微哀求道：“清然，求求你，我知道，他喜歡的人是你，我再也不會糾纏他了！我只是想要一點錢，我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她知道自己錯了！要不是當(dāng)裴云霄的舔狗。為了讓他跟自己結(jié)婚，連父親留下的公司都轉(zhuǎn)給了他。她也不會落得今天的下場。孟清然輕笑了一聲，“這么些年，云霄給你的錢也不少，你自己沒有掙錢的能力，云霄難道要養(yǎng)你一輩子？”沈熹微道：“他每次只給我?guī)浊K錢，全部加起來，還不如我以前給他一個月的生活費多。裴云霄的公司，都是我給他的。他認識我的時候，還什么都沒有。他爸爸是我們沈家的司機，是我養(yǎng)的他。”“你養(yǎng)的我？”說話的已經(jīng)不再是孟清然，電話那邊換成了裴云霄，“沈大小姐，你父親都走了多少年了，你怎么還在做夢？”“你一無是處，上學(xué)時候是班里的吊車尾，我?guī)湍阊a課，那些錢是你們家給我補課費?！薄翱上氵@個豬腦袋，怎么補也沒有用?，F(xiàn)在怎么就成了你養(yǎng)著我了？”他冰冷無情的話，讓沈熹微想起自己當(dāng)時的愚蠢。裴云霄的成績確實還可以。她見他生活貧困，拒絕了父親為她請的來自清北的補習(xí)家教。硬是讓父親答應(yīng)，讓裴云霄當(dāng)她的補課老師。每個月那么多錢，什么樣的補課老師請不到？裴云霄當(dāng)了她的補課老師。卻從心底看不起她。只會打壓她！說她笨得像豬，怎么教都教不會。“那我爸的公司呢？當(dāng)初你說了，讓我把公司轉(zhuǎn)給你，你就跟我結(jié)婚。你現(xiàn)在娶別人，我不過是要點錢……”嫁給他這點事情，她早就不奢望了！她只想活下去……“你還好意思提公司？”裴云霄不屑地道：“要不是我，沈家公司交給你這種廢物，早就被你敗光了！至于結(jié)婚的事情，如果不是你自己婚前查出艾滋，我難道會不娶你？”染上艾滋，是她的弱點，每次裴云霄都會拿這個來罵她。沈熹微不明白，自己好好的日子，怎么就過成了如今的樣子？如果她不把公司給裴云霄。就算是賣出去，她下半輩子不亂花，也能衣食無憂。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可惜，事到如今，她已經(jīng)沒有重新選擇的機會。沈熹微躺在床上，已經(jīng)奄奄一息。她卑微地問道：“裴云霄，我想問問你，你有喜歡過我嗎？”“喜歡你？”裴云霄冷漠地擊碎她心中的幻想，“誰會喜歡像你這樣，笨得跟豬一樣的女人？沈熹微，你問這種問題簡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被你纏著的這些年，簡直是我的噩夢！”沈熹微不死心地哀求：“我快死了，你能不能過來看看我？”“不能！你這種骯臟的女人，讓我給你收尸都不配?！闭f完，裴云霄掛了電話。沈熹微的意識慢慢變得模糊。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響了。是孟清然的聲音?！澳氵€好嗎？”聽到她的聲音，沈熹微的哭紅的眼睛，多了一絲微暗的光亮。是他良心發(fā)現(xiàn)了，要給她錢？“是裴云霄讓你給我打電話的嗎？”“當(dāng)然不是！”孟清然的聲音充滿了優(yōu)越感。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裴氏集團的副總裁：“是我自己打的。”“沒辦法，我有厭蠢癥，看到你蠢成這樣，真的有點受不了，不得不提醒你。沈熹微，你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能對裴云霄報有希望??？他根本不喜歡你，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知道。”沈熹微說：“他的眼里只有你……”孟清然輕蔑地笑了一聲，“你就沒有想過，你艾滋病怎么來的？”“你、什么意思？”難道……“當(dāng)然是因為他不想跟你結(jié)婚，讓人把艾滋病患者的注射針頭給了你用。如果不是這樣，怎么可以理所當(dāng)然地將你趕走，可惜啊可惜，你竟然到現(xiàn)在都沒有想明白，所以我才說，你是真的蠢！”破舊的紅米手機從沈熹微的手中掉了下去。落在潮濕的地板上。孟清然那邊已經(jīng)掛掉了電話。沈熹微躺在床上，想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她為裴云霄付出了所有。卻沒想到，最后，竟也捂不熱他的一顆心。-沈熹微最后的意識，停留在醫(yī)院里。是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將她送來的醫(yī)院。自從生病后，她已經(jīng)很少從別人身上感覺到善意。她有些不解，“你是誰？為什么要幫我？”若不是因為他幫忙，她怕是死在那個屋子里，都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男人一臉誠懇地望著她：“是我們首長，安排我來找你。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趕來的路上了……”聽到姓趙，沈熹微想起當(dāng)年，要帶自己一起離開云城的那個人。他原本該是父親給她安排的結(jié)婚對象。但因為她眼里只有裴云霄，所以拒絕了跟他走。還說了不少難聽的話。如今再聽到這個人，她才知道自己這些年有多蠢?！八?，這些年怎么樣？”男人冷靜地道：“他在部隊很忙，一直沒有結(jié)婚，還說，你是他的未婚妻……”沈熹微終究是沒有熬過裴云霄結(jié)婚的日子。她的記憶停留在了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之前……再睜眼，沈熹微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高三這一年。早上為了去接孟清然，她五點鐘就被裴云霄喊起來了。這會兒困得要死。趴在課桌上打瞌睡。卻被裴云霄叫醒，“清然胃不舒服，你去幫她買點胃藥，再去食堂打飯。多打點肉，她太瘦了，需要好好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