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把嘴里的東西吐到餐巾紙上后,依舊委屈的不行,晶瑩的淚珠子掛在長長的睫毛上。
她抽抽搭搭的問謝霄北:“爸爸,為什么有那么難吃的圣女果?”
謝霄北幽幽的瞥了眼給小謝依遞水漱口的沈南意:“是啊,也算是本事。”
天賦異稟的本事。
沈南意:“……”
有了前車之鑒,小謝依吃早餐的時候,每吃一口前都要問上一句:“爸爸這個可以吃嗎?”
謝霄北摸摸小丫頭的腦袋:“在家里除了沈南意做的飯不能吃,其他都可以吃?!?/p>
沈南意:“……”
餐后謝霄北準備去上班,讓沈南意送他到門口。
沈南意下意識仰頭去看了眼落地窗外毒辣的太陽,短暫的糾結(jié)猶豫后,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后。
“你那個朋友,送走了?”他問。
沈南意回答的聲音輕快:“走了?!?/p>
謝霄北睨了她一眼,淡聲:“她就這么離開,好的結(jié)果是程峰沒兩天把她忘了,壞的結(jié)果……”
沈南意眼皮一跳:“壞的結(jié)果什么?天大地大,難道他還能為了一個情人挖地三尺?”
沈南意不信。
對于程峰這種游戲人間,流連花叢的浪子而言,任何女人不過都是償一個新鮮,換女人比換衣服都勤的渣男,怎么會為了一個情人大動干戈。
謝霄北一定是在恐嚇她。
謝霄北沒再說什么,走至車前,長腿站定,看著她。
沈南意跟他大眼瞪小眼,“嗯?”
謝霄北劍眉微凝,“送到門前,整理衣服、領(lǐng)帶,是……情人的本分。”
沈南意將手撐在頭頂,仰頭看他,抿唇:“這個本分不能在客廳都進行完嗎?一定要在別墅門口嗎?”
好曬。
謝霄北淡聲:“節(jié)省步驟?”
沈南意:“嗯?!?/p>
謝霄北:“如此,跟情人睡,也可以節(jié)省掉前面的步驟?!?/p>
沈南意:“禽、獸?!?/p>
謝霄北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照做?!?/p>
沈南意抿抿唇,踮著腳尖給他整理領(lǐng)帶,整理襯衫。
不等他再開口,沈南意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一整套,北爺滿意嗎?”
謝霄北寡淡蹭掉她印在自己側(cè)臉上的口紅印,“收起你宣示主權(quán)的心思,做情人就看清楚自己的身份?!?/p>
沈南意皺眉:“你們生意人都那么喜歡聯(lián)想嗎?”
她哪里有宣示主權(quán)的意思?
謝霄北指腹徐徐磨搓著從臉上蹭掉的口紅。
等他上車后,沈南意慢慢反應過來,所以……一整套流程,不包括親他?
沈南意抬手蹭了蹭挺翹的鼻尖,覺得應該就是這樣。
她轉(zhuǎn)身要回別墅,抬眼卻看到不遠處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周政南。
他神情悲戚而痛苦,在察覺她的視線望過來時,又化為一片平靜,溫和對她微笑。
沈南意頓了頓,不知道他來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進去坐坐嗎?”她問。
周政南看著她身后的別墅,嘴角在笑,笑意卻并不達眼底:“不了,就是順道來看看你。”
他說:“沈叔和阿姨恢復的都不錯?!?/p>
沈南意深吸一口氣:“如果你照顧他們是出于善心,那隨你,如果有半分是有我的原因,那我還是那個說法,我并不希望他們過得好?!?/p>
周政南問:“是因為謝霄北嗎?”
沈南意皺眉:“這跟他當然沒有關(guān)系。”
她篤定的回答,讓周政南松了一口氣,“雖然他們是長輩,但如果讓我選,你知道的,我會選誰?!?/p>
他說:“所以,可不可以離開謝霄北?就算你只當我是朋友,也應該讓我用朋友的立場幫你,你不該被一個男人像奴仆一般的調(diào)教?!?/p>
“沈南意?!?/p>
小謝依抱著丑娃娃跑出來,小臉紅撲撲的,“爸爸說,你要記得給我做娃娃?!?/p>
周政南看著跟沈南意小時候穿著打扮極相似的謝依,恍然間像是看到了沈南意小時候,他瞳孔陡然緊縮:“這孩子……哪來的?”
沈南意牽著謝依的小手,隨口道:“我生的。”
她蹲下身,把自己漂亮的臉蛋貼在謝依的小臉旁,笑道:“怎么樣?像不像?”
周政南后退一步,聲音微顫:“謝霄北的孩子……”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從別墅里跑出來的孩子,親生父親還能是誰的。
周政南腦海中浮現(xiàn)起五年前,每隔幾天見到沈南意時,她身上的吻痕。
想到沈南意跟謝霄北無節(jié)制的歡愛。
他臉色逐漸蒼白起來。
小謝依有些怕生,周政南的臉色又太難看,她膽怯的藏到沈南意身后。
“周政南,你臉色怎么……”沈南意猛然一頓,反應過來他對自己的心思,“我跟你開玩笑的,依依不是我的孩子?!?/p>
周政南怔了怔:“不是?”
沈南意:“是李雅若跟謝霄北生的?!?/p>
周政南沉默數(shù)秒:“……你幫他們兩個養(yǎng)孩子?謝霄北讓你養(yǎng)他跟其他女人生的孩子,你也同意?”
沈南意只說:“依依很可愛。”
周政南聞言,受到的打擊并沒有比方才那場誤會少上一分,“在你心里,謝霄北就重要至此?讓你放下驕傲給他養(yǎng)孩子?”
周政南按住她的肩膀,溫和的臉上出現(xiàn)了疾言厲色:“沈南意,你是昏頭了嗎?”
她變的,周政南都要不認識她。
是不是只要是謝霄北的事情,她的底線就能一降再降?!
“為什么?”周政南問她,“為什么偏偏就是謝霄北?為什么只能是謝霄北?”
沈南意被他捏的肩膀疼,眉頭皺起:“周政南,你弄疼我了,松手。”
周政南放緩了手中的力道,卻沒有松開她,他怔怔的問:“我就不行嗎?為什么,我就是不行?”
明明他們一起長大。
明明他早謝霄北十八年認識她。
為什么她就非謝霄北不可了?
周政南想不明白,他這段時間想到頭痛欲裂,也還是想不明白!
他近乎是要將自己逼瘋,現(xiàn)在,就在這一刻,他忽然之間就不想明白了。
明不明白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沈南意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沈南意了,她變了。
他要把她變回來。
變回以前那個肆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矜貴、輕佻的沈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