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書殷是在飯局快開始時，突然出現(xiàn)的。

飯局結束，黎書殷送許之夏回家。

許之夏沒拒絕，因為她有事要跟黎書殷說。

許之夏給蕭野發(fā)信息，打字【黎先生送我回來，路上了，不用擔心。】

許之夏剛要點發(fā)送，思量一下，把‘黎先生’改成‘同事’。

許之夏：【同事送我回來，路上了，不用擔心。】

許之夏不是要藏著掖著。

今早，蕭野送許之夏過來時，頗有酸氣地問黎書殷來不來。

許之夏明知故問：“問這個干什么？”

蕭野坦蕩：“吃醋?！?/p>

許之夏：“你吃什么醋？”

許之夏的本意是，她跟黎書殷又沒什么，他有什么好吃醋的？

蕭野站在另一個角度，‘嘖’一聲，不爽道：“怎么？我沒有吃醋的權利？”

許之夏鮮少能有機會逗蕭野。

她抿著唇瓣，不置可否的態(tài)度。

蕭野被氣得深吸一口氣，撇開臉。

許之夏差點樂出聲，松口：“他不來?！?/p>

許之夏說了黎書殷不來，現(xiàn)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車上。

黎書殷先說話：“之夏，現(xiàn)在網(wǎng)絡上知道你的事，都說欠你一張個展門票，公司覺得可以抓住這個趨勢給你造勢，你的個展可以重新定時間，規(guī)?？梢愿?。”

許之夏輕輕搖頭。

網(wǎng)絡上。

這一下，那一下。

誰知道明天又是什么風向呢？

許之夏通過這件事看得明明白白：“黎先生，我想解除經(jīng)濟約?！?/p>

黎書殷愣一下，自我理解地開口：“你是覺得公司讓你失望了嗎？之夏，你要理解……”

“不是。”許之夏搖頭打斷，“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為了商業(yè)的創(chuàng)作、宣傳、售賣，把自己的畫框在商業(yè)策劃里，一切以利益為出發(fā)點，真的是我要走的路嗎？”

黎書殷啞然。

許之夏坦然道：“我感覺我睡了五年，現(xiàn)在，應該醒過來了?！?/p>

后來跟許之夏再深入地聊了聊，黎書殷表示尊重許之夏的決定。

車子在小區(qū)門口停下。

兩人下車，面對面。

黎書殷：“我要回一趟M國，在我回來之前，你還可以改變主意?！?/p>

許之夏垂著眼睫。

她不會改主意了，但她仍舊感謝：“謝謝?！?/p>

黎書殷沉一口氣，視線一轉，看見站在小區(qū)門口的蕭野。

黎書殷收回視線：“之夏，你和他重新在一起了，是嗎？”

許之夏抬起眼皮，反應兩秒，搖頭：“還沒。”

黎書殷：“但我還是沒機會，對不對？”

許之夏感覺抱歉：“對不起?！?/p>

黎書殷表白：“之夏，我喜歡你，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孩，也是第一個暗戀的女孩，我……”

黎書殷頓一下，笑笑：“我從來沒談過戀愛?！?/p>

許之夏好驚訝，更感覺抱歉了，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崩钑蠼忉?，“我說這些，只是覺得…第一次…嗯…雖然要被拒絕，但還是應該親口說喜歡，才算完整?！?/p>

許之夏大腦亂線，除了‘對不起’，想不出別的話。

黎書殷看了眼不遠處的蕭野：“可以問問你們?yōu)槭裁催€沒和好嗎？”

這話題轉得許之夏沒反應過來，吞吐：“嗯…時機…時機吧?！?/p>

許之夏本來是打算蕭野生日那天，跟他和好。

但因為受傷，手術，住院，錯過了時機。

這段時間，蕭野照顧她，天天見面，但沒再提談戀愛男朋友什么的……

黎書殷：“那我?guī)湍?。?/p>

許之夏沒聽明白這話：“哈？”

許之夏還沒反應過來，黎書殷抱住許之夏肩膀，欺身過去。

或許他是存在私心的，是真拿著借口想親一下她的臉頰。

但理智和教養(yǎng)攔住他。

還有許之夏小聲驚呼的那句：“黎先生?！?/p>

黎書殷：“貼面禮?！?/p>

臉頰輕貼一下。

黎書殷放開許之夏。

許之夏在M國時，有時候會碰見這種禮節(jié)。

黎書殷，還是第一次。

目送黎書殷離開后，許之夏轉身。

蕭野迎面走來。

許之夏眼睛圓溜溜，愣在原地。

蕭野耷拉眼皮，雙手插兜，吊兒郎當。

他走近，拿走許之夏手上的包，不吭一聲，轉身往小區(qū)里走。

許之夏慢半拍小跑上去：“你怎么下來了？”

蕭野斜眼：“不是同事送你回來？”

許之夏就知道蕭野看見了，硬著頭皮辯解：“他…也是同事…啊?！?/p>

蕭野停下腳步，對許之夏比一個大拇指：“許之夏，你真棒！”

他叫她，許之夏。

蕭野繃著臉，大步往前走。

許之夏跟上去，覺得事情沒這么嚴重：“不是，我沒想到你會下來……”

蕭野氣笑了：“哦，我不該下來?！?/p>

許之夏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p>

蕭野等著許之夏解釋。

但許之夏到最后也沒解釋個名堂，就一句聽上去極為搪塞的‘我不想你多想’。

到家。

蕭野把包放在鞋柜上，蹲下，三兩下給許之夏把鞋扣摘了，沒像平時幫她脫鞋。

蕭野走到沙發(fā)前，坐下，蹺著腿，打開電視機。

電視正在播放乒乓球比賽。

許之夏脫掉鞋子，穿上拖鞋走過去，坐在蕭野旁邊。

許之夏看一看蕭野，主動搭話：“你在看什么？”

蕭野：“比賽?！?/p>

許之夏：“哦。”

蕭野：“……”

許之夏又搭話：“你吃飯了嗎？”

蕭野：“吃了?！?/p>

許之夏默了幾秒：“我就是不想你多想?！?/p>

蕭野：“……”

許之夏：“你別多想?！?/p>

蕭野：“……”

許之夏陪蕭野看了幾分鐘比賽，身上小套裝穿著不舒適，她站起身，打算回房換衣服。

蕭野站起身：“許之夏。”

許之夏被叫全名，轉身，無辜地看著蕭野。

蕭野緩了兩口氣：“老子連一個解釋都不配嗎？”

蕭野生氣了。

許之夏也有些急，說出的話顯得語無倫次：“今天去的時候確實他不來啊，我沒聽說他要來啊，回來的時候我是因為有事才跟……”

蕭野一字一頓打斷，點出自己最在乎的點：“他、親、你！”

許之夏反應一下，解釋：“是貼面禮！”

“貼面禮？”蕭野話趕話，“這是M國嗎？你蒙傻子呢？你們平時也這樣嗎？”

“你…你……”許之夏被堵，不知道該說什么反駁，憋了半天，“你這是不講道理！”

蕭野又被氣笑了：“我不講道理…我不講道理……”

許之夏改口：“不是……”

遙控器往沙發(fā)上一扔，蕭野轉身往門口走。

許之夏連著跟幾步上去：“你去哪兒？”

蕭野利落換鞋：“我有什么資格呆在這兒？”

說到底，蕭野所有氣性還是因為沒有名分。

解釋要不到。

脾氣沒底氣。

像個跳梁小丑。

‘砰！’

許之夏看著甩上的門，唇瓣顫抖，眼眶徐徐紅了。

只幾秒時間。

“邦邦邦！”大力的敲門聲。

突兀的，許之夏情緒一下散去大半。

許之夏跑過去，看一眼貓眼。

門打開。

蕭野站在門口，陰郁著臉，直勾勾睨著許之夏。

又兇。

又氣。

毫不隱藏的。

肆意妄為的。

要撕碎人的壓迫氣勢。

許之夏咬著唇瓣。

蕭野走進門。

許之夏往后退。

蕭野壓近一步。

許之夏后退一步。

蕭野反手撞上門。

‘砰！’

與此同時，他欺身上前，雙手捧著她臉頰抬起來，低頭，狠狠地親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