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其他女人。
蕭野說。
許之夏僵硬地反應了好一會兒。
蕭野曲著食指,輕輕勾掉許之夏掛在下巴上的淚花,眼皮抬起來,看著她的眼睛,聲音發(fā)啞:“不哭,真的沒有?!?/p>
面前的人。
行為。
話語。
一切,都全是許之夏貪戀的。
但她尚有理智。
她揮開蕭野的手,大聲反駁:“我明明聽到了,電話里都聽到——”
小腹猛地墜疼。
許之夏疼得什么話都沒了。她小臉皺巴,捂住腹部,往地上蹲。
她還沒蹲下,被蕭野攔腰橫抱起來。
許之夏疼得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但被放在床上的那瞬,她盯向蕭野,聲音虛弱,沒有任何威懾力:“你想干什么?”
蕭野拉一下被子蓋住許之夏小腹:“你先躺一會兒,我再去給你拿一顆止痛藥,嗯?”
許之夏抿著唇不說話,撇開臉。
蕭野轉身出去拿止痛藥,很快進來。
許之夏接過膠囊和溫水,服下。
蕭野:“你什么時候開始需要吃兩顆止痛藥的?”
許之夏不看人:“不關你的事?!?/p>
蕭野閉了閉眼睛,然后伸手接過水杯:“夏夏,你躺會兒?!?/p>
許之夏不要。
蕭野的話,反而提醒她了,她不要呆在這里。
她捂著肚子,剛有動作。
蕭野蹙眉:“許之夏?!?/p>
許之夏一雙眼睛濕漉漉地看過去。
蕭野立刻放軟語調:“小祖宗,你都這樣了,你緩一緩再走,我不攔你,行不行?”
許之夏實在痛。
現(xiàn)在走,都不知道會不會暈在路上。
她拉著被子邊緣側身躺下,背對蕭野。
蕭野無聲嘆了口氣,彎腰,水杯放在床頭柜上。
他坐下,床墊緩緩下陷。
許之夏小手攥緊,閉著眼睛,濕潤的睫毛脆弱地抖索。
蕭野視線上下一遭,看見許之夏裙擺折著,他撐著床鋪邊緣,伸臂拉一下。
小腿處,裙擺摩挲皮膚。
許之夏不平靜,睜開眼睛,轉頭,盯著蕭野。
蕭野‘嘖’一聲,又窩囊地拿開手,示意不碰。
許之夏小腦袋轉回去,又閉上眼睛。
房間里安靜無比,落針可聞。
蕭野看著天花板,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
好像無論從哪里說起,都會延伸到蕭強東那塊。
但那里,還不能說。
靜謐須臾。
蕭野靠著床頭,側頭:“夏夏,你剛才說聽到了,是三年前那通電話,對不對?”
許之夏不動,也不作聲。
“那是…”蕭野稍微美化,“…護士,我當時腹部受傷,她讓我解皮帶,是要給我上藥。”
對于蕭野的解釋,許之夏沒反應。
蕭野忽地坐直,床墊動了動,說:“要不我脫了衣服,你看看好不好?真?zhèn)??!?/p>
許之夏:“不看?!?/p>
蕭野頓兩秒,撐著床鋪,手臂環(huán)過去,輕輕拉許之夏小手:“那你摸一下好不好?真的傷了?!?/p>
“不!”許之夏拒絕得很干脆,小幅度揮一下手,“你不許坐在這里?!?/p>
蕭野閉了閉眼睛,下頜磨了磨,聽話地起身:“行,不坐?!?/p>
蕭野坐到地上,依舊看著許之夏。
她的頭發(fā)柔順光亮,散在深灰色枕頭上,從這個角度看有一圈漂亮的光暈。
蕭野的心逐漸沉靜:“許之夏,我喜歡你?!?/p>
蕭野無意識搖搖頭,改口:“許之夏,我愛你?!?/p>
許之夏緩慢睜開眼睛,正對一扇推拉玻璃門。
遮光窗簾半拉著,外面陽臺,一片熠熠。
蕭野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去羊角山之前,就愛上你了?!?/p>
蕭野徐徐垂下眼睫,剖心道:“許之夏,你要飛很高,你要去很遠的地方,我這輩子就在玉和了,就在無數(shù)的破車、爛車之間了。所以,我不敢?!?/p>
許之夏眼淚淌出來,浸入枕頭里。
蕭野仰起頭,喉結高高凸起,磁性的聲線磨礪著:“那晚,我喝醉了…”
聽到這里,許之夏整顆心提起來。
蕭野:“我以為是夢,因為在我夢里,你就穿著那條白色睡裙,被我抱在身上,親吻……”
后面的,蕭野就不說了。
蕭野緩了口氣:“我當時雖然醉了,但吻你,是因為是你。不管夢里夢外,都是你…”
他頓了頓:“從來,都只有你?!?/p>
蕭野繼續(xù)說:“夏夏,你是我人生中最珍貴的寶物,我不能讓你受到傷害,也不想讓你的人生因為我有什么偏差,我想你站在很高的舞臺,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我想你漂漂亮亮的,干干凈凈的。”
許之夏已經(jīng)哭得肩膀顫抖。
蕭野喉結滾了滾,聲音很澀:“夏夏,當時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真的,我當時沒有能力去愛你了,所以才那樣…推開你。”
蕭野當年那些話,許之夏后來無數(shù)遍推敲。
她不信。
在意志薄弱的時候,不信。
甚至絞盡腦汁去找借口、找理由。
可理智回來時,又不得不信。
那些話。
還有那用來買斷她們曾經(jīng)的200萬。
她又有什么可不信的呢?
蕭野叫:“夏夏。”
許之夏呼吸一頓,認真聽著。
蕭野:“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蕭野的這些話。
就像許之夏夢里奢想的那樣。
他沒有扔下她,他是喜歡她的,他當年那樣說、那樣做是有苦衷、有理由的,是為了她好……
但當許之夏真的聽到這番說辭,成了現(xiàn)實,卻如夢初醒。
她根本接受不了這番說辭。
蕭野沒聽到許之夏的聲音,緩慢從地上站起來,坐上床:“夏夏,好不好?”
許之夏閉上眼睛,柔弱卻堅定:“不好?!?/p>
許之夏吸一下鼻子:“你覺得你現(xiàn)在有能力愛我了,就來愛我,是不是哪天發(fā)生變故,你又要自以為是地把我丟下?打著不耽誤我,為我好的名義?”
“不是!”蕭野說,“夏夏,不會再發(fā)生這樣的事了,一切都…”
蕭野頓一下,轉言道:“夏夏,我保證!”
許之夏攥緊被子一角,問地很艱難:“蕭野,你說你推開我,是為我好,所以,你是覺得我沒用?還是覺得我不能吃苦?”
蕭野蒼白道:“不是……”
“你是!”許之夏語氣鑿鑿,“你根本看不起我!”
所以,才會自以為是地推開我。
你在侮辱我的愛。
也在看輕我這個人。
蕭野有些急:“真的不是……”
許之夏重重打斷:“蕭野,其實應該是我看不起你!”
許之夏忍不住地哭出聲,罵道:“自私鬼!膽小鬼!嗚嗚…我看不起你!嗚嗚…不好!一點都不好!嗚嗚嗚…我才不會說好!我才不會說好??!”
蕭野膝蓋一壓,俯身過去,從背后一臂彎把許之夏框進懷里:“不哭,寶…不哭!你說不好就不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不開心、不樂意,你就一直拒絕我,都行……”
許之夏在寬闊的胸膛里小小地掙扎:“你放開……”
“我隨你打,隨你罵,隨你撒氣,隨你差遣…”蕭野鼻梁碰了碰許之夏的頭發(fā),求饒,“只要待在你身邊就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