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姜稚此番過來是為了那張千工拔步床。
那是她父親專門請了能工巧匠耗時十多年打造而成,床體結(jié)構(gòu)復(fù)雜奇妙,木材選用的是頂級紅木。
撇去價值不談,就光是這份心血,姜稚也不能棄之不顧,何況這張床只有她一個人睡過。
“這都攀了高枝了,竟還惦記一張床?!鄙蚰戈庩柟謿獾某爸S,眼睛卻不斷的在姜稚身上打轉(zhuǎn)。
姜稚穿著一身浮光錦刺繡旗袍,外面套著擋風的小披肩,從前一直挽起的長發(fā)全都散開了,用一枚青玉簪挽著。
自帶貴氣的長相,輕松就能鎮(zhèn)得住精美的刺繡,在旁人身上顯得繁復(fù)的花色,到她身上就成了華貴的陪襯。
沈母成天在富太太圈子里游蕩,她一眼就看出姜稚身上穿的旗袍正是出自劉裁縫之手。
劉裁縫不是只給父母雙全的人做衣服嗎?
姜稚笑了笑:“我的私人物品,我當然要帶走。進來!”
沈母一抬眼,便看見一群帶著工具的木匠涌進來,這些人的平均年紀都在五六十歲左右,最大的腰都挺不直了,一看就是老師傅。
姜稚那張千工拔步床正是這位老先生親自帶徒弟打造的,因是隼牟結(jié)構(gòu),只有打造這張床的人,才能把床卸下來。
沈母氣急敗壞的質(zhì)問:“姜稚,你都跟我兒子離婚了,有什么資格擅闖我家?”
姜稚回頭看了勞叔一眼。
勞叔將懷里的文件抽出來拍在沈母面前;“好好看看,這到底是誰家?!?/p>
沈母心頭一驚,連忙拿起文件翻閱。
這一翻,整顆心都涼透了。
沈老爺子居然把沁園跟她現(xiàn)在所居住的別墅都無償贈予姜稚。
沈母自然不會知道,沈老爺子臨死前找過天機算,花了一筆重金后,得到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只要把跟沈家有關(guān)的東西全部贈予姜稚,沈家依舊可以得到她的運氣加持。
為了叫姜稚收下這筆饋贈,沈老爺子費了不少力氣,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精心布的局,竟會毀在沈母的手里。
沈母見姜稚要搬東西,立刻喊來所有傭人圍成一堵墻。
工人被迫留在樓下,等候姜稚的指令。
姜稚讓勞叔把沈老爺子過戶到她名下的所有不動產(chǎn),包括股票,以及一些現(xiàn)金全部放下。
“我只拿走屬于我自己的東西,旁的跟我沒關(guān)系的,一概不要?!?/p>
沈母不敢置信;“你不要?”
她這么傻嗎?
姜稚看過去,眼神里透著目空一切的倨傲:“灑落在地上的糕點碎屑對麻雀來說是寶貝。對我,沒那么大的吸引力。簽了字,這些東西全都是你的。而我,只要我的拔步床。”
沈母氣得臉一白,正想開罵,可一聽她說簽完字,就可以落得一筆橫財,沈母連忙將到嘴邊的話重新咽了回去。
擔心姜稚耍詐,打電話叫來律師。
一通忙下來,律師表示合同是有效的,沈母這才放下心來,迫不及待的把字給簽了。
有這筆錢開路,剩下的事就容易多了。
工人按部就班的去樓上拆卸,敲敲打打的,好不熱鬧。
姜稚看著一點點拆解下來的床體,腦海里卻幻想著周胤躺在上面的姿態(tài)。
他應(yīng)該會喜歡的吧。
那天發(fā)燒,周胤跟她抱怨了一句,你床怎么那么小。
當時想說,她其實有張很大很大的床。
勞叔見綁縛帷幔的同心結(jié)還沒被解開,便曉得這張床還沒有被用過,他喜笑顏開道:“小姐,回頭等床裝好了,我喊胖嬸跟我一起擦?!?/p>
姜稚點頭:“是要擦得,我也可以幫忙?!?/p>
十多名工人花了幾個小時終于把床全部拆卸完畢。
誰也不敢逗留,因為馬上還得再裝回去。
沈母看著流水席似的人群,弄不懂一張床哪值得這么大費周章。
“姜稚,你看看,這都離婚了,還給你上門來搬東西,換做哪家能做到像我這么開明的?!鄙蚰敢桓遍L輩教訓(xùn)晚輩的口吻:“到了新婆家,記得把你那性子收一收,周家跟咱們沈家可不一樣,回頭要是被人掃地出門,別怪我沒提醒你啊?!?/p>
姜稚等所有工人都出去了,才慢悠悠的回了一句:“管好你自己吧。”
“你——”
望著姜稚的背影,沈母破口大罵:“你個不能下蛋的雞,我看你嫁過去以后能有什么好日子過!”
沈煜跟何依依選完禮服回來,何依依上樓去看孩子時,見姜稚以前睡的房間門開著,她推門進去一瞧,當即目瞪口呆。
“那張拔步床呢?”何依依著急問道。
沈母漫不經(jīng)心道:“姜稚找人給拿走了?!?/p>
何依依臉色變了變。
南亞婚禮最高規(guī)格是游城門,新郎身騎白馬,新娘坐在八抬大轎里,越過姻緣橋,穿過鳳儀門。
這段距離剛好十里。
新人過完城門后,橋上還得有送嫁的嫁妝。那才叫真正的十里紅妝。
何依依有自知之明,憑何富貴的身價,要他準備十里紅妝實在是為難。
何依依本打算把姜稚那張拔步床拆下來給自己填面門,沒想到姜稚卻先她一步,把床給弄走了。
何依依給何富貴打電話,讓他想辦法弄一張拔步床,反正她別的都可以將就,但不能沒有拔步床。
“你讓我上哪里給你弄?人家都是從小準備的?!?/p>
何依依帶著哭腔道:“我就問你要一張床有那么難嗎?現(xiàn)在只要有錢什么買不到,你就是不想我過得好?!?/p>
在何依依的軟磨硬泡下,何富貴答應(yīng)去家具城買一張現(xiàn)成的回來,反正都是睡覺用的,手工的跟機器做的誰能看出區(qū)別?
何富貴去家具城逛了一圈,發(fā)現(xiàn)機器做的也不便宜,去年打擊信貸,何富貴沒賺到什么錢,要他掏幾百萬買張床,著實有些心疼。
挑挑揀揀后,何富貴挑了一張涂漆的拔步床,漆面顏色跟紅木一模一樣。
……
溫泉山莊
黎賽是土生土長得俄亥人,到南亞時間并不長。
他舉著望遠鏡看著工人進進出出,每個人手里拿著一塊木頭,心說他們是在安裝機關(guān)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