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胤敢如此大膽,也是篤定了一件事。
重生回來的那個靈魂,似乎對他當(dāng)下的想法跟行為都一無所知,他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的存在。
而他卻能窺探到對方的一舉一動,做過什么,吃過什么……都一清二楚。
有一段時間,周胤像跟自己在玩捉迷藏。
二十六歲的他,把三十六歲老家伙耍的團團轉(zhuǎn)。
讓他以為自己被人監(jiān)控了,偷偷摸摸跑到豫園翻日記,殊不知,監(jiān)控他的人恰好是跟他共用一具身體的另外一個自己。
一個比他年輕,比他強悍,比他冷靜,最主要的是,心無旁騖的嶄新靈魂。
周胤并不擔(dān)心被發(fā)現(xiàn)。
發(fā)現(xiàn)了更好,以后那個老家伙再想泡妞,也得掂量掂量他樂不樂意。
關(guān)于姜稚的問題,周胤的態(tài)度很明確。
如果對方繼續(xù)執(zhí)迷不悟,周胤不介意幫他一把。
耍狠誰不會?
不管是二十六歲的周胤,還是三十六歲的周胤。
骨子里的東西都是一樣的。
周胤想過了,若下次那個混蛋再敢用性命威脅自己,他保證,臨死前一定叫人把姜稚送去銀三角。
這叫禮尚往來。
他既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自己又何必在乎他的感受?
在銀三角,女人就是臺絞肉機,每天都有絞不完的肉。
到時候,可沒有一個叫周胤的人再去救她,保她。
到底是體面的收場,大家相安無事;還是懷著悔恨跟他玉石俱焚,自個兒掂量。
煙抽到盡頭,身后的門鎖傳來響動。
卞時蘊紅著眼睛出來:“姓周的,你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什么嗎?”
周胤:“你就說你要講什么吧?!?/p>
那些沒用的記憶,早被他篩除出去了,真要回憶,他也能回憶起來,只是懶得想而已。
“你說,你是真心姜稚的?!?/p>
周胤態(tài)度冷淡:“我喜歡誰,不喜歡誰,好像跟你沒關(guān)系吧?”
“你要喜歡她,你好好地喜歡,她真的把你當(dāng)成自己人了?!?/p>
卞時蘊進去沒多久,就看見地上的彈孔。
雖然不玩槍,可也能看出來彈孔是新鮮的。
她讓姜稚跟她走,姜稚卻拒絕了。
她說:“他不會真殺我的?!?/p>
卞時蘊說:“沒找回千金,他當(dāng)然不會殺你了?!?/p>
姜稚篤定的說:“找不到,他也不會?!?/p>
卞時蘊問她哪來的自信。
姜稚:“直覺,就像你知道,你父母永遠不會背叛你一樣?!?/p>
卞時蘊心想,那不一樣哦。
父母雖然不會背叛你,但父母能打死你。
但這話卞時蘊沒有說出來。
因為她感覺到姜稚對周胤態(tài)度上的變化。
說不清楚是不是愛情萌芽,但就信任跟依賴這塊,周胤的牌坊算是立下了。
地板上的彈孔都快趕上馬蜂窩了,姜稚依舊一口咬定周胤不會傷害她。
那天婁世霆說,如果偷周胤的東西,那最好天下有人。
聽上去像是玩笑話,可真要往深了探,在北歐混到住古堡的人,誰敢說自己手里沒沾過人命呢?
這樣一個危險份子,別說親近了,哪怕就是坐在一塊兒吃飯,也怵得慌好伐。
卞時蘊跟人打賭無數(shù),卻從未像今天賭得那么大。
她賭周胤不會殺姜稚。
如果輸了,就要去風(fēng)水最好的地方,給姜稚買個墳,順便每年清明節(jié)燒十個有腹肌的帥哥給她。
如果贏了,姜稚就教她催眠。
婁世霆參觀完馬廄,重新回到客廳,卞時蘊知道時間到了,她得走了。
黎賽送完人回來,跟周胤復(fù)命。
“婁世霆剛才在馬廄里干了什么?”
黎賽道:“騎馬。”
周胤:“騎馬?騎得哪匹?”
當(dāng)時太黑了,黎賽也分不清誰是誰,好像是黑色閃電,又好像是踏月獅子。
統(tǒng)共就這兩匹是黑色的,其他都是棕色的。
“踏月獅子吧。”
“他就沒有騎別的?”
黎賽如實道:“其他的婁先生倒是想試的,但是沒上馬鞍。”
周胤目光一沉,叫了一聲糟糕。
黎賽表情有點懵:“什么糟糕?”
周胤沒有理會他,扭身沖進房間。
門沒有關(guān),周胤的質(zhì)問清晰地傳到黎賽的耳朵里,那是黎賽有史以來第一次聽見BOSS用這么大的聲音跟姜小姐說話。
黎賽跟隨周胤的時間比阿權(quán)要久。
所以他知道,周胤的性格其實并不暴躁,如今卻氣急敗壞的質(zhì)問姜小姐,是不是藏在馬鞍里了。
話音落下沒多久,黎賽又聽見槍栓聲,BOSS竟然對姜小姐掏槍?
這種時候,黎賽本不該出現(xiàn),可不知怎么的,有中強烈的預(yù)感,仿佛今天不進去阻止,日后BOSS必定要追悔莫及。
所以在周胤決定開槍的那一瞬間,黎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進房間,抱住了周胤的胳膊。
砰!
子彈改變方向,擊中墻壁上的一副名畫。
姜稚啊了一聲,抱著頭蜷縮在被子里,瑟瑟發(fā)抖。
周胤臉色鐵青,黎賽驚魂未定。
“BOSS……我們先出去?!?/p>
周胤繃著下顎,將黎賽推到一旁,語氣嚴厲:“你今天不叫他們把千金方還回來,你別想走出北歐!”
縮在被子里的小團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他們已經(jīng)走了,還不回來了?!?/p>
“你是真的不怕死??!”剛才他確確實實動了殺心,這個女人前腳在他面前哭唧唧,后腳就串通卞時蘊跟婁世霆里應(yīng)外合,順走了千金方。
如今又聽她篤定的說,還不回來這種話,周胤的憤怒值瞬間達到了頂峰。
黎賽到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剛才他若沒有沖進來,那一槍絕對打在姜小姐身上。
“黎賽,報警!”
黎賽:“……”
這又是什么情況?
在被子里縮成一團的小人兒突然凝固了幾秒。
周胤沒在意,余光瞥見黎賽沒動作,扭頭瞪了一眼:“是要我說第三遍嗎?”
黎賽這回知道,周胤不是在開玩笑,而是認真的了,連忙掏出電話,就在按下第一個數(shù)字的時候,姜稚忽然從被子里冒出頭:“不要報警,我會想辦法補償你的。”
周胤沒說話,黎賽也不敢停下。
姜稚見黎賽按下?lián)芴栨I,慌忙叫道:“我賠你錢。多少錢都可以!”
錢?
真是有意思。
他周胤看上去是差錢的人嗎?
見賠錢不頂事了,姜稚急忙拋下更大的籌碼。
“我?guī)湍闳ペA那個獎牌,你信我,我一定會贏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