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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if線:(3)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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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宋爺爺看不上這個孫女,但要是能借她跟賀家攀上交情,那她也算是有點用。這之后,他帶著霜序來賀家做客的次數(shù)頻繁起來。賀郕衛(wèi)長期不在家,他是沖誰來,目的昭然若揭。賀家上上下下都分外不齒他的心思,但讓大家分外納罕的是,他們那位誰都愛搭不理的少爺,偏偏還真對宋家小姑娘有兩分特別。老林將這事匯報給賀郕衛(wèi),就連賀郕衛(wèi)都倍覺意外。“他喜歡那小丫頭?”老林斟酌用詞:“談不上喜歡吧,每次都使喚人家小姑娘,給他捶腿剝蝦端茶送水的?!辟R郕衛(wèi)更意外了。家里十來個傭人,他也不缺人伺候啊?!八蜗壬烂部闯鰜砹?,想拿這個小孫女討好少爺。少爺年紀(jì)小,不懂這些心計,要不要防著些?”彼時父子倆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僵硬多年,賀郕衛(wèi)一不摻和別人家的恩怨是非,而不喜歡被人利用。但他沉默良久,最后卻道:“難得他愿意搭理那小丫頭,就別給他掃興了?!币驗橘R家太子爺?shù)倪@一點點青眼,霜序在宋家的日子好過了些,傭人不敢再給她吃隔夜飯,照顧她也上心起來。宋爺爺讓人辦好了她的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周內(nèi)有人負(fù)責(zé)送她上學(xué),周末送她去賀家玩。八歲的霜序還不明白大人們那些復(fù)雜的城府與算計,賀庭洲是她在這個圈子里唯一一個認(rèn)識的人,迷路的那個下午,他們曾經(jīng)有過短暫的交集。那個下午發(fā)生在她崩塌的舊世界與荊棘叢生的新生活中間,給不被兩個世界所愛的她,留下了一小片陡峭的落腳點。每個周末去賀家的那段時間,是她一周里唯一能感到一絲開心的時刻。但那個哥哥總是冷颼颼的,還喜歡戳她的傷心處,他并沒有同等地歡迎她,所以她小心翼翼地,不敢表現(xiàn)出來。國內(nèi)的事瞞不過遠(yuǎn)在歐洲的崔寧,年節(jié)時,宋勉之?dāng)y妻女回國過年,霜序第一次見到她的生父,以及那個小自己兩歲的妹妹。宋勉之對她的關(guān)心浮于表面,崔寧看她的眼神里寫著厭惡與抵觸,霜序是一個敏感的小孩,她感覺得到,自己是一個格格不入的外人。當(dāng)天書房里爆發(fā)了一場爭吵,崔寧對宋爺爺用霜序來攀交賀家這件事大為光火,宋爺爺責(zé)怪她心胸狹隘,不懂大局為重,霜序經(jīng)過二樓都能聽到他們的爭吵聲。她沉默地往上走,想要回房間,眼前的光源卻被擋住。宋樂顏叉著腰站在上面,才六歲的小女孩已經(jīng)將刻薄和跋扈寫在臉上:“這里是我家,誰允許你上來的?你給我滾出去!”霜序知道,這是她的家,不是自己的家,所以她識相地轉(zhuǎn)身往下走。宋樂顏卻覺得不解氣,跑下來推了她一把。霜序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摔傷了腿,宋樂顏被宋爺爺訓(xùn)斥了幾句,也僅僅是因為,受了傷霜序就沒辦法去賀家而已。沒人問過她疼不疼,醫(yī)生為她處理斷腿時,陪在她身邊的只有護士。那年的除夕夜,宋家人在別墅里團圓,她一個人躺在醫(yī)院的單人病房里。隔壁病房也住著一個受傷的女孩,但她有爸爸媽媽陪著,還給她買了大大的蛋糕。興許是看她孤零零的可憐,小姐姐好心地請她吃了一塊蛋糕,霜序捧著那塊蛋糕紅著眼睛說謝謝。外面有人在放煙花,很熱鬧,她從窗戶里看著,整個世界都與她無關(guān)。熱鬧過后,世界慢慢安靜下來,凌晨三點的深夜,有人推開了病房的門。她嚇得坐起來,看著門口那道修長的影子,慢慢地,從那片漆黑里察覺到一絲熟悉的氣息。賀庭洲倚在門框上,盯著她看了一會,開口時,是她熟悉的懶洋洋的聲調(diào)?!巴仍趺此さ模俊彼蛳氪?,眼淚卻比話語搶先一步。她以為自己的眼淚已經(jīng)在被拋棄的那一天流干了,那些日復(fù)一日無望的等待里,她明白了這個世界沒有人愛她。所以她不再哭,不再鬧,餓肚子、被欺負(fù),也只是沉默地忍受著??墒墙裉焖难蹨I又復(fù)蘇了,從眼角無聲地淌出來,很快就把醫(yī)院的白色被單燙濕一片。霜序明白,告狀是沒用的,沒有人會為她撐腰。可她不過還是一個小孩,被人一問就委屈得不得了?!拔颐妹猛频摹!彼渭夷屈c破事,家里的阿姨添油加醋已經(jīng)快排演出一部話劇。她聽見賀庭洲發(fā)出一個嘲弄的音節(jié):“真笨?!彼槌榇畲畹兀骸拔也槐??!辟R庭洲懶得跟她辯論,走過去把她從床上提溜下來:“我睡不著,下去給我堆個雪人?!彼虿紳M淚水的臉上寫著一片迷茫,現(xiàn)在嗎?十分鐘后,她裹著厚厚的羽絨服,戴著毛茸茸的手套和帽子,拖著打著石膏的腿,吭哧吭哧地在深夜無人的院子里加班打童工。無良地主叼著根棒棒糖站在屋檐下,監(jiān)工。她腿腳不靈便,團出來的雪球不是球,是奇形怪狀的多面體,一大一小摞在一起,丑得別出心裁。賀庭洲低頭看一眼還沒自己膝蓋高的迷你小雪人:“滿月了嗎,就出來打工。”霜序累得都出汗了,從花壇里精挑細(xì)選了兩顆圓圓的鵝卵石給雪人做眼睛,一回頭,賀庭洲已經(jīng)把棒棒糖的棍子插上去當(dāng)鼻子。他從口袋里摸出打火機,點了一把仙女棒給她,霜序兩只手都抓滿了,在璀璨的火光里“哇”了一聲。被送到宋家之后,她第一次露出笑容來,仰起小臉,鼻尖被凍得紅紅的,杏眼映著噼啪燃燒的火星,熠熠地生出光。她很開心,但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他,叫哥哥他不讓,所以猶豫一下之后說:“賀庭洲,祝你新年快樂?!辟R大少爺乜她:“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嗎?沒大沒小?!彼蛴X得他難伺候:“那我叫你什么?”他垂眸瞥一眼她因為出汗而微微發(fā)紅的臉,奴役小孩一晚上的良心終于蘇醒,大發(fā)慈悲地說:“叫哥哥吧?!钡降资莻€小朋友,半夜被人從被窩里薅出來的霜序很快就困了,坐在花壇邊上栽跟頭。身體往前一栽又一輕,離開了地面。她努力撐開打架的眼皮,看到賀庭洲側(cè)臉被女媧娘娘精心雕琢出的輪廓。少年的肩膀不算寬闊,卻已經(jīng)足夠八歲的她倚靠。他托著她的腿,背著她走在深夜的路上,細(xì)雪咯吱咯吱地響。霜序不知道醫(yī)院的路怎么會那么長,她在賀庭洲背上安心地閉上了眼睛,翌日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她正發(fā)懵,賀家的傭人一臉復(fù)雜地站在床邊,見她醒了便道:“睡醒了就起來吧,我?guī)闳ハ磦€臉,趕緊下樓?!眰蛉藥退锤蓛裟樤妙^發(fā),干干凈凈地帶下樓,然后——霜序和賀郕衛(wèi)大眼瞪小眼地坐在了客廳里。賀郕衛(wèi)特地擠出時間回來過年,哪想到他的好兒子給他準(zhǔn)備了一個這么大的“新年禮物”。他一身威嚴(yán),肅著臉不說話時,震懾兒童的效果拉滿,霜序緊張地小心臟打顫?!八懽颖韧米舆€小,你把她嚇?biāo)赖昧?。”賀庭洲睡眼惺忪,頂著一頭凌亂的黑發(fā)走下樓梯。賀郕衛(wèi)問:“這孩子哪來的?”賀庭洲:“醫(yī)院偷的?!彼聿恢睔獾雇?,賀郕衛(wèi)氣得太陽穴突突跳:“你偷人家孩子干什么!她家里人知道嗎?”“她家里人知道還叫偷嗎?那叫搶?!辟R庭洲懶懶散散地打了個呵欠,“我這個人很講道理,不做那么野蠻的事。”賀郕衛(wèi):“……”你偷又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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