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白向周叔公鄭重的點點頭,“太叔公,這件事我們雙方都同意,您不用再勸了。”
“哼,我有思成,叔公您也知道思成聰明能干,以后前途無量,他有一個有不良記錄的哥哥對他以后可是有影響的。當(dāng)初周聿白剛回來的時候,我就想把他趕出家門,如果不是看在他爹面子上,我怎么可能容他這么久?!?/p>
“現(xiàn)在,媳婦我也給他娶了,也算對得起他爹了?!?/p>
周寡婦叉著腰,一副自己很偉大的樣子。
村子里的人低聲議論。
“雖然說周聿白確實是部隊送回來的,但是回來之后人家是天天滿工分,沒事還去山上打獵。周家一家子還不是靠他養(yǎng)著?!?/p>
“可不是嘛,就算被送回來沒有退伍費,之前的津貼也不少?!?/p>
“周寡婦這么說話,真有點沒良心?!?/p>
“周思成也是,這兩年他哪有半點尊重他哥,他哥做得再多,他都不領(lǐng)情。”
“斷親也好,分宗也好,以后周聿白的日子說不定還能好過些?!?/p>
沈清梨始終握著周聿白的手,一言不發(fā)卻立場堅定。
周叔公長嘆了一口氣,他不讓周寡婦斷親,說到底是真的在顧念周家血脈,周思成和周思安沒有周聿白幫著養(yǎng),周寡婦會非常辛苦。
奈何,周寡婦不領(lǐng)情。
算了,那就放過周聿白吧。
周叔公沉沉的開口,“好,那便斷親,分宗。從此之后,周聿白的周和周思成、周思安的周不再是同一個周,周聿白也不再是宋來娣的兒子,以后不再承擔(dān)贍養(yǎng)義務(wù)?!?/p>
“之前你們已經(jīng)分家,家里財物也早就跟周聿白沒有關(guān)系,以后就算是要飯,周聿白你也不能去打擾宋來娣母子?!?/p>
“同理,宋來娣,以后無論你的兒女是否孝順你,你也不能去找周聿白?!?/p>
“斷親分宗后,宋來娣你家就是周思成立戶,和周聿白這一戶,再無關(guān)系,你們?nèi)粼贌o端上門,就是人家把你們打死或送公安,你們都不能有怨言。”
“你們都聽清楚了嗎?”
周叔公看向雙方問道。
“太叔公,您放心,我會好好孝順我娘的?!敝芩汲傻谝粋€表態(tài),今日之后,他就是戶主了。
他們跟周聿白劃清界限,沈清梨死了周聿白被抓也不會影響他的前途。
“叔公,我們劃清界限后,我才懶得管他們家的閑事?!敝芄褘D大聲說道,“之前分家,他什么都沒要,那是還的養(yǎng)恩。但,我畢竟生了他,斷親分宗,他也必須得還生恩。給我一千塊錢,這生恩就算是還清了?!?/p>
一千塊錢,七零年的一千塊錢,那可是個天文數(shù)字。
沈清梨抬眸看向周寡婦,她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這個‘生恩’就是她的底牌,要么周聿白沒錢這個親斷不了,周聿白低頭認(rèn)錯,被繼續(xù)吸血欺負(fù)。
要么,周聿白給一千塊錢,周寡婦得到這么多錢,她和周思成以后的生活也有保證。
里外不虧。
周叔公臉色不善,“宋來娣,你不要太過分了?!?/p>
“叔公,那可是一條命,不是錢能衡量的,我還覺得要的少了呢?!敝芄褘D得意揚(yáng)揚(yáng)。
周叔公有些為難地看向周聿白,周寡婦用生恩要挾,即使他輩分高,也沒辦法。
孝道大過天。
周聿白看向周寡婦,緩緩說道,“我五歲已經(jīng)記事了。那年高燒,燒壞了,忘了從前的事,這兩年又想起來了?!?/p>
周寡婦臉色驟然一變。
“叔公,我不要錢了,到底是周家的兒子,我剛剛就是說氣話,您快些主持吧。”
周叔公有點懵,怎么變得這么快,周聿白五歲發(fā)燒發(fā)生了什么事?
“太叔公,寫文書吧?!敝茼舶渍f道。
周叔公不再猶豫,把斷親分宗的文書都寫好了,雙方的約定,包括以后無需贍養(yǎng)等等都寫了出來。一式四份。
周寡婦不會寫字按了手印,周聿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雙方各執(zhí)一份,另外一份大隊備份,一份交到上面。
事情了結(jié)。
“還看什么熱鬧,不干活了,今天的工分不想要了是不是,干不完活,所有人都扣一半工分?!贝箨犻L大聲喊道。
看熱鬧的人群急匆匆散去。
周寡婦和周思成罵罵咧咧地離開。
周聿白則是小心地把沈清梨抱著放回板車上,推著她往家走。
顧祁川冷著臉跟在他們身邊,“今天那個女人打了阿梨的事,就這么算了?”
周聿白薄唇輕抿,他肯定不會這么算了,他會用他的手段給清梨找回公道。
沈清梨看向顧祁川,軟聲說道,“祁川哥,能爭取到這個局面已經(jīng)很好了,這是一勞永逸,至于今天我被打的事?!?/p>
沈清梨四處看了看確定沒有人跟著,壓低了聲音說道,“你隔三五天就給周思成套個麻袋,揍一頓,打個十頓八頓的,我這氣也就消了?!?/p>
顧祁川輕笑出聲,這會的沈清梨,身上終于有了從前的影子。
沈清梨雖然身體弱,但她從來不肯吃虧的。
套麻袋這個法子都被她說的理直氣壯。
“行,那就這么定了,先給周思成預(yù)定十頓揍,那個臭小子滿嘴噴粉,我要打的他滿地找牙?!鳖櫰畲〒]了揮拳頭。
沈清梨笑容燦爛。
周聿白心里莫名泛起苦澀,他也準(zhǔn)備揍周思成,給媳婦出氣是他應(yīng)該做的,媳婦卻讓顧祁川做。
她對顧祁川更……隨意,在他面前也更放松。
“我身子還沒好,不能給做菜,你先去忙吧,等我身體好一些,我讓聿白告訴你。你再來家里吃飯?!鄙蚯謇嬲f道。
顧祁川緩緩的頓住了腳步,“行?!?/p>
周聿白點點頭,推著沈清梨加快了步伐。
顧祁川看著二人慢慢走遠(yuǎn),心里說不出的滋味,他那會說他是沈清梨的哥哥……是以前他從來沒有承認(rèn)過得身份。
他只想做她男人!
現(xiàn)在,愛情變親情,說來還是有些心酸。
“顧知青,還去撿柴嗎?”崔知青遠(yuǎn)遠(yuǎn)地對著顧祁川喊道。
“去。”顧沂川應(yīng)聲,跟著眾人再次往山腳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