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子看上去很年輕,約莫十七八的樣子,一張娃娃臉,還有幾分稚氣未脫。
梅景文看了他一眼,“這位沈神醫(yī)可是門主的恩人,而且她的醫(yī)術(shù)之高,世間罕有,她若真想傷人性命,那一針扎的便是你的死穴了。”
男子嚇得一愣,“啊?”
梅景文又轉(zhuǎn)頭看向沈時鳶,那雙溫潤的眸子好似能看穿一切似的,“既然是一場誤會,沈神醫(yī)剛才給無期扎的那根針,不知現(xiàn)在可否取下了?”
沈時鳶咳了一聲,“那是自然?!?/p>
她說著走到那名叫無期的男子身后,一伸手將他后頸的銀針拔下來了。
章無期摸了摸后頸,只感覺如蚊蟲叮咬般細微的疼,疑惑的嘀咕了一句,“不就一個針嘛,有那么厲害嘛?”
梅景文掃了眼沈時鳶,解釋道“這是頸動脈竇,若入肌一寸,會讓人心跳變慢,兩寸,則會手腳麻木,三寸,則是心臟驟停,藥石無醫(yī)?!?/p>
章無期后背瞬間出了一層汗。
剛才那銀針已扎入兩寸,若是他真的妄動,或者沈時鳶再扎深一寸,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
章無期嗓子咽了咽,看她的眼睛多了幾分敬畏。
沈時鳶收起銀針,才說起正事,“梅堂主,暗雨到底出了什么事?”
梅景文扇著扇子,眼里多了幾分暗色,“此事說來話長,我們先順著印記找到人再說吧?!?/p>
沈時鳶點點頭,也沒有再多問,就和三人一起順著印記朝前走去。
四人從巷子出去,先是順著護城河一路朝北,而后經(jīng)過兩條逼仄小路,就看見了一座早已破敗的古廟。
這古廟上的墻壁都斑駁了,瓦楞上也長了許多苔蘚和蒿草,章無期上前,撥開了一堆雜草,轉(zhuǎn)頭喊道,“文哥,這里!”
剩下三人走過去,見墻壁上果然有一印記,只是比之前淡了一些,而且畫的歪歪扭扭,深淺不一,可見畫出印記的人已是強弩之末了。
“文哥,現(xiàn)在怎么辦?”另一個叫奎木的男人問。
梅景文看向破廟,眸中閃過微光,“進去看看?!?/p>
“那我打前頭,文哥,沈神醫(yī),你們小心點!”章無期顯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邊說著,打頭朝著破廟里面走去。
這破廟的門是關(guān)著的,因為年久失修的關(guān)系,一推開,就發(fā)出吱呀的刺耳聲音,頭頂垂下來幾個蜘蛛網(wǎng),一股難聞的腐朽氣味混著潮濕的空氣鉆進鼻子里。
沈時鳶還敏銳的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掃視了一圈。
這破廟不算大,一眼就能看到頭,除了最前面那尊已經(jīng)布滿了灰塵的佛像之前,沒有看見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她和梅景文對望一眼。
“請問,有人嗎?”梅景文朗聲開口。
沈時鳶悄悄從包里摸出銀針,盯著佛像。
半晌,她聽到佛像后傳來微微的動靜。
沈時鳶的心一下提起。
她轉(zhuǎn)頭看向梅景文,見梅景文抬起手壓了一下,示意她先在原地等著,轉(zhuǎn)頭朝著佛像走去。
沈時鳶盯著梅景文,看梅景文走到佛像后,那張?zhí)幾儾惑@的臉忽的變了神色,蹲下了身子,“門主?”
“門主?真是門主?!”
另外兩人聽到,急忙奔了過去。
沈時鳶也是心頭一緊,跟著走過去,果然見靠在佛像背后的人,竟是暗雨現(xiàn)任門主魏千昭!
他臉色蒼白如紙,黑衣服染上一片暗紅,一靠近就能聞到血的味道,只是不知具體是傷在了哪里。
梅景文立刻從懷里掏出一個小銀瓶,從里面倒出一顆門內(nèi)密藥,塞進魏千昭口中。
“門主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這么重的傷!”章無期氣道,“誰傷的門主,我要去揍他!”
梅景文也是眉頭緊鎖,他沒說話,而是伸手一下拉開了魏千昭的衣服。
在看見了心口處的一道貫穿的劍傷,頓時臉色愈發(fā)難看。
沈時鳶注意到,這劍傷很細,比尋常的劍的傷口更窄,應(yīng)當是一種專門打造的特殊的劍。
不過好在這致命位置避開了,傷口在心臟下方兩寸,沒有傷及要害。
他應(yīng)該自己處理過,現(xiàn)在也不流血了。
這一拉扯,魏千昭悶哼了一聲,皺了皺眉,微微睜開眼。
“景文……”
“門主?!泵肪拔某谅晢枺笆钦l傷的你?”
魏千昭呼吸很沉。
他看著梅景文,嘴唇動了動,過了會才發(fā)出嘶啞的聲音,“是夜水。他們扮作暗雨門內(nèi)之人,我一時不察,不幸中了招?!?/p>
“又是夜水!”章無期更氣了,“我這就去找衛(wèi)影算賬,暗算偷襲,算什么英雄好漢?!?/p>
“章堂主,您能不能冷靜點?”奎木無奈道。
沈時鳶意外的看了眼那有點娃娃臉的男人。
他竟然也是四大堂主之一?
“你讓我怎么冷靜,門主都被傷成這樣了,難不成就這么算了?”章無期憤憤道,“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
“行了。”
梅景文掃了二人一眼,雖沒什么責怪的神色,但卻讓二人瞬間閉了嘴。
梅景文又轉(zhuǎn)頭看向魏千昭,“門主,是因為近幾日的比試大會?難不成衛(wèi)影想要重回暗雨,爭奪門主之位?”
魏千昭微微點頭。
梅景文那雙溫潤的眼睛里浮出冷色,“門主,之前屬下就說過,你不該再對衛(wèi)影手下留情。你惦記著他是你師弟,可他卻處心積慮的想要對付暗雨?!?/p>
魏千昭染血的唇緊繃成一條直線,沒有說話。
梅景文看門主這樣,也沒再繼續(xù)說,“能走嗎門主?這里不安全,既然夜水對您出手,他們就不會善罷甘休,我們最好還是先離開,跟北冥他們匯合,他們現(xiàn)在也在各處找你?!?/p>
魏千昭從嗓子里發(fā)出一聲輕嗯,梅景文就扶著他要起來。
誰料,他還未站起,臉色卻又變了下,突然吐出一口血來!
梅景文急忙扶住他。
同時一只纖弱的手也抓住了魏千昭的脈搏處。
魏千昭喘了口氣,抬頭見到沈時鳶,“你……”
剛才他就看見沈時鳶了,只是沒有力氣多問。
“門主,我們是在街上碰到沈神醫(yī)的。”梅景文說,“沈神醫(yī)看見了門主留下的印記,得知門內(nèi)有危險,就跟我們一起找過來。”
他說著又看向沈時鳶,“沈神醫(yī),門主如何?”
沈時鳶秀眉微蹙。
剛才見他胸前傷口,雖深,但一眼看去并不致命,可一把脈,沈時鳶才發(fā)現(xiàn)他氣息凌亂,內(nèi)里空虛,竟是受了極重的內(nèi)傷!
他能這樣強撐到現(xiàn)在,已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