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檀要到了布店的記賬憑證,李夫人看完便知姜媚所言不虛。
她本想把周嵐帶進府里慢慢處置,李大人卻在這時坐著馬車急吼吼地從戶部趕回來。
周嵐之前很討厭李大人,這會兒見到他卻像是溺水的人看到救命稻草,拼了命地撲向李大人。她的手被綁著,嘴巴也被堵著,頭發(fā)有些散亂,一邊臉頰還被扇得發(fā)紅,加上兩行清淚,很是惹人憐惜。
李大人本來想撇清關(guān)系的,卻不自覺伸手接住了她。
這一接,徹底惹惱了李夫人,李夫人一聲令下,命家中仆從把周嵐拖過來摁著跪在地上掌摑。
響亮的巴掌聲一下接一下的響起,周嵐的臉很快被扇得紅腫不堪,聞聲趕來看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
李大人不敢承認自己養(yǎng)了外室,不住地跟李夫人說好話求饒,李夫人無動于衷,李大人很是沒臉,見姜媚還在旁邊,怒氣沖沖地來到姜媚身邊:“你這個賤人真是好歹毒的心腸,竟敢陷害本官,離間本官與夫人的感情,你這樣是會遭雷劈的!”
李大人氣得臉上的肉都在顫動。
之前因為嘴賤被裴景川揍了一頓他心里本來就窩著火,好不容易得了個乖巧聽話的美人兒,還沒享受幾天又被姜媚揭發(fā),他簡直恨毒了姜媚。
姜媚并不害怕,淡淡道:“是這女子借著大人的名號當街毆打于我,我覺得有蹊蹺,怕這女子闖下更大的禍事連累大人,所以不辭辛苦綁來府上求證,大人若是清白的,拿出證據(jù)就是,怎能不分青紅皂白沖我發(fā)火呢?”
如此說來豈不是還要感謝你?
李大人被姜媚冠冕堂皇的回答氣得更狠了。
這邊周嵐已經(jīng)被打得臉腫如豬,見兩人都不承認關(guān)系,李夫人便要送周嵐去見官,查查府里是不是有內(nèi)賊與她私通,盜取府中錢財。
這事見了官可就麻煩了。
李大人顧不上姜媚,又去求李夫人。
雙方正僵持著,周鴻遠策馬而來。
人群讓開一條道,周鴻遠翻身下馬,第一時間脫下外裳罩在周嵐身上,周嵐渾身顫動,嗚嗚地哭起來。
周鴻遠向李夫人行了一禮,沉沉道:“舍妹無知,不管她犯下什么樣的大錯下官都愿替她認錯道歉,還請夫人高抬貴手,放她一馬?!?/p>
李夫人也聽說過周鴻遠的名號,她冷冷道:“周大人年紀輕輕就中了榜眼進入翰林院,應(yīng)該是個聰明人,怎么總干些糊涂事,令妹年華正好,正經(jīng)找個人家也不是什么難事,委屈自己跟個好色下流的老倭瓜有什么意思?”
夫妻多年,李夫人很清楚自己的枕邊人是個什么貨色,她打周嵐并不是因為傷心憤怒,而是要讓外面的鶯鶯燕燕都知道,李家是她這個正頭夫人說了算的,李大人再怎么愛玩,也只能偷著摸著,不能叫她尋到任何把柄。
周鴻遠皺了皺眉,說:“舍妹不會做這樣的事,這里面應(yīng)該有什么誤會?!?/p>
“是啊……”
李大人張嘴附和,被李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扇完,李夫人收手,動作優(yōu)雅地摸了摸頭上的步搖:“人我已經(jīng)打了,有沒有誤會都不重要了,周大人既然誠心要彌補,那就把令妹這些日子花的錢都還回來,看在周大人的面子上,這官我就不報了?!?/p>
李夫人說完回了府,李大人為難地看了周鴻遠一眼,還是巴巴地追著李夫人而去。
周鴻遠把周嵐扶起來,解開她的手,拿出堵在她嘴里的東西。
一得自由周嵐便迫不及待地指著姜媚告狀:“哥,都是這個賤人害我,你一定不能放過她!”
臉腫得厲害,周嵐說出來的話也含含糊糊的,一點兒威懾力都沒有。
周鴻遠這才看向姜媚。
姜媚坐在馬車上,不避不閃地迎上他的目光。
她之前沒想過要刻意報復(fù),但他們一再地招惹,她也不怕和他們斗到底。
隔著一段距離,周鴻遠很清晰地感受到了姜媚的敵意。
和在周家時的委曲求全不同,現(xiàn)在的姜媚尖銳鋒利,像一把開了刃的刀,誰敢傷害她,她就讓誰見血。
周鴻遠有生氣有難過,但更多的卻是難以克制的心動。
這樣棱角分明的姜媚,比在祁州時,為了他委曲求全、成日勞作的姜媚漂亮多了。
是裴景川給了她這樣的底氣,還是她原本就是這樣,才會讓裴景川難以忘懷?
真想把她從裴景川身邊奪回來啊。
周鴻遠看姜媚的眼神漸漸灼熱,周嵐意識到不對勁,哭著質(zhì)問:“哥,你在做什么?你難道還喜歡她?”
周鴻遠收回目光,表情也變得冷峻:“跟我回去!”
沒熱鬧可看,人群漸漸散了。
姜媚帶著清檀去了醫(yī)館。
清檀的手擦破了皮,包扎一下就可以,姜媚的傷都在身上,問大夫拿了活血化瘀的藥。
結(jié)了賬正要離開,裴景川沉著臉走了進來。
“三郎,你怎么來了?”
裴景川沒應(yīng)聲,拽著姜媚來到馬車上:“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遇到事第一時間通知我?”
裴景川的聲音很冷,凝著冰碴,怒氣滿滿。
姜媚小聲辯解:“這點兒小事我可以處理,而且都是女子,你摻和進來不好?!?/p>
他一個大男人,跟女子打嘴仗顯得斤斤計較,若是動了手,那更有失風范,不如她自己處理來得好。
“你還有理了?”
裴景川的聲音越發(fā)冷寒,不知是不是他最近太好,姜媚并不害怕,反而認真地說:“三郎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多學(xué)些本事獨當一面嗎,今日我以少勝多,一點兒虧都沒吃,說明我在三郎身邊這些日子很有長進,三郎難道不應(yīng)該高興嗎?”
她都被圍毆了,他有什么值得高興的?
裴景川冷著臉沒再說話,回到家一進屋,就把姜媚抵在門上,同時伸手去解姜媚的腰帶。
姜媚眼皮一跳,連忙抓住裴景川的手,小聲說:“三郎,別碰這兒,疼?!?/p>
這些日子裴景川太溫和,姜媚都快忘記裴景川生氣懲罰她的時候是什么樣子了。
姜媚聲音細軟,眼底閃過害怕。
裴景川越發(fā)氣堵,咬牙道:“我不做什么,讓我看看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