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疏定定看著他,淚水紛落:“你,還不明白嗎?”
謝淵的眼神發(fā)生了變化。
他怔怔的,靈魂似乎出了殼,做夢一般的囈語:“萱兒也是……我的孩子?”
“可笑你竟然一直認為萱兒是我和四師兄的孩子。我們兄妹之情,被你如此污蔑?!?/p>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萱兒是我的女兒?”
“告訴你?然后讓你們喪心病狂的皇室把她從我身邊搶走?”向云疏冷笑,“你要不要仔細告訴我,鈺兒是怎么來到皇宮的?”
“如果我知道你活著,我不會把孩子從你身邊搶走!所以,即便你告訴萱兒是我的女兒,我也不會搶走她!”
“可笑,你能反抗得了你的皇祖母?”
“有些事,你不知道……”
“事實是什么,我來告訴你。如果不是這件事,我一輩子也不會讓你知道萱兒的身份?!毕蛟剖鑵柭暣驍嗨脑?,“你雖然貴為儲君,但你事事身不由己。你不能違背你的皇祖母,你的父皇。你也不能保護孩子的安危。你不配知道這一切!”
“如果你告訴我萱兒的身份,這一切就不會發(fā)生?!?/p>
“所以,你現(xiàn)在是把鈺兒的死推到我身上?你當時跟我說過什么,你還記得嗎?”向云疏用力抓住他的胳膊,“你用萱兒威脅我留下,你跟我保證萱兒會安全!你騙我!”
“云兒……”
“不要叫我云兒!”向云疏怒道,“我有理由懷疑,你根本就想除掉萱兒。這件事也許你早就知道,甚至你就是主謀!”
謝淵緩緩說:“在你眼里,我是這種人?連一個孩子也容不下?”
“你是什么人,我根本一點也不在乎!但我一定會查出真相,為孩子報仇!”向云疏咬牙,“我一定要讓兇手付出千八倍的代價!”
向云疏狠狠把他往后一推,轉(zhuǎn)身朝外走去。
謝淵看著她的背影:“既然你認定我是兇手,為什么不殺了我,為什么用銀針術救我?我知道你不是在乎錢財和名分的人。”
“因為萱兒求我救你?!毕蛟剖柰O履_步,但沒有回頭,低聲說,“她說,謝銘鈺是替她死的,她不想讓謝銘鈺的爹爹死?!?/p>
“萱兒她……”
“萱兒很聰明?!毕蛟剖枵f,“是超乎大多數(shù)人想象的那種聰明。所以,她一定比你我更早知道她的身世。但你不要妄想什么,萱兒是不會認你的?!?/p>
說完,她快步走出去。
謝淵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忽然噴出一口血。
杜鵑和陳福進來看到這一幕,嚇得沖過來:“殿下,您怎么了?”
看著太子蒼白的面孔和地上的血,陳福懊惱得要死。
他就知道,留那個心狠手毒的女人和殿下待在一起不安全!
杜鵑催他:“快去傳太醫(yī)來!”
“不必叫太醫(yī)。”
謝淵緩了片刻,抬手擦掉唇上的血,啞聲說,“給我更衣,我要去慈安宮。”
“殿下,您現(xiàn)在不能隨便移動啊。太醫(yī)叮囑您一定要靜養(yǎng)一段日子?!标惛褡?。
杜鵑說:“殿下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殿下要去慈安宮,還不立即傳步輦安排!”
“杜姑姑您不勸著殿下,反而縱著,不管不顧殿下的身體……”陳福嘴里嘟囔著,身體卻不敢怠慢,趕緊出去安排。
謝淵更衣后,坐著步輦來到了慈安宮。
蕭太后聽人來報,忍不住皺眉:“受了那么重的傷,不在東宮好好養(yǎng)著,跑來這里做什么。”
她看了眼坐在一旁案幾上,謄抄論語的向萱。
向萱捧著書,模樣呆呆的。
蕭太后忍不住眉頭皺得更緊。
從前看著鈺兒那么愛讀書,過目不忘,現(xiàn)在再看萱兒這模樣,她實在是沒法接受。
身為皇室血脈,她怎么可以不愛讀書?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盡力補救,否則將來豈不要出丑。
蕭太后有些心累的嘆了口氣,“讓太子進來吧?!?/p>
謝淵是自己走進來的。
除了過分蒼白的臉色,從外面看,根本就看不出來他不久之前才受了那么重的傷。
“坐著吧?!笔捥笳f,“強撐著自己的樣子做什么呢?!?/p>
謝淵沒有坐。
他的目光,落在萱兒身上。
她穿著一件湘色的小袍子,端坐在案后,兩只小手捧著書,眼神卻呆呆的。
謝淵心中發(fā)涼。
這絕不是鈺兒讀書時的狀態(tài)。
“太子,你發(fā)什么傻?”蕭太后皺眉開口。
“皇祖母,我來帶孩子回去。”謝淵依舊看著萱兒,緩緩說。
“你先養(yǎng)傷,等你好了,哀家親自把鈺兒給你送過去?!笔捥笳f,“難道你還信不過哀家,不能照看好鈺兒嗎?”
謝淵轉(zhuǎn)移目光,看向她那張養(yǎng)尊處優(yōu)保養(yǎng)得當?shù)挠喝菽樑裕骸盎首婺刚娴哪苷湛春免晝簡???/p>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謝淵沒回答。
他抬腳走到書案前,蹲下身子,注視著萱兒,看著她與鈺兒九成相似的臉蛋,心猶如被針刺。
萱兒看看他,又看看蕭太后,不明所以。
“皇祖母如果能照顧好鈺兒,怎么會連他和別的孩子都分不清呢?!敝x淵輕聲說。
蕭太后臉色一變,站了起來:“淵兒你在胡說什么?”
“皇祖母還要瞞著我?”謝淵慘然一笑,“先前在昭華殿,賀荀考較她功課,她一無所知。那時候,皇祖母就應該明白,我總會知道真相的。”
“向云疏那個女人告訴你的?”
“當年她生的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對龍鳳胎!”謝淵站起身,看向太后,“這件事,皇祖母大概也是才知道不久吧?”
蕭太后瞪著他片刻,一直筆挺的脊背忽然就松了下來:“哀家的確不知道。這都是容蒼瀾那個老東西的錯!”
“如果不是容蒼瀾,她連女兒也留不住。”
“什么她的女兒?她算個什么東西,孩子是皇室血脈,憑她一個賤民,也妄想私自留下?”蕭太后冷冷說,“你在這里是做什么,質(zhì)疑哀家的決定?”
“萱兒,你先出去玩,我和太祖母有話說?!敝x淵溫和的對向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