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冷冷盯著他:“滾開?!?/p>
謝淵是儲君,秦洛川是臣,臣不可以違背君的命令。
若是換做其他任何情況,秦洛川會一絲不茍執(zhí)行儲君的命令。
但這次,他堅持站著沒有動。
這樣僵持著,對誰都不會有好處。
這時萱兒從向云疏懷里蛄蛹下來,過來拉秦洛川的衣袖,示意他蹲下,然后在他耳邊小聲說:“秦叔叔,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你能過來一下嗎?”
秦洛川被這小女孩的機(jī)靈震了下,順著她的胳膊的力量,跟她走到一旁去。
他蹲下身子,與萱兒平視:“萱兒有什么話要說?”
萱兒說:“其實(shí)我拉你過來,是不想讓你跟太子打架。你會吃虧的?!?/p>
秦洛川朝那邊看了眼,微微笑道:“若是論打架的本領(lǐng),我不見得會輸給你的爹爹哦?!?/p>
“他才不是我爹爹呢?!陛鎯盒÷曕洁炝藭?,然后仰臉問,“太子和大將軍比,誰大呢?”
“那自然是太子殿下。”
“你都沒有人家地位高,你敢真的打他?”
“防守總是可以的?!?/p>
“那不就是吃虧嘛!”在萱兒小魔王的打架理念中,不贏就是吃虧,“所以我要把你帶過來。你就讓他們說話,又不會如何。人家好歹是太子,你跟他硬杠,那不是傻子嗎?!?/p>
頓了頓,她也蹲下來,和秦洛川并排,托著腮,看著眼前的梨樹,奶聲顯得有點(diǎn)低沉:“聽說,你要娶我娘???我可不允許我娘嫁給一個不知自保的傻子。”
“咳!”
秦洛川被口水嗆了下,咳嗽起來。
萱兒站起身,用小手順著他后背:“你別激動,我就是隨便說說,又不會真的攔著你們成親?!?/p>
秦洛川驚訝的看著她:“你不生氣???”
“生氣?為何生氣?”
“一般的孩子,都會希望自己的爹爹和娘親在一起的?!?/p>
“我又不是一般的孩子?!陛鎯簢@氣,“曾經(jīng)我還以為丁師伯能當(dāng)我爹爹呢,可是他死啦?!?/p>
秦洛川歪頭看她,才發(fā)現(xiàn)她眼睛紅紅的。
換他拍她的后背:“別難過,過幾十年,你們總會再見的?!?/p>
“你是在咒我死?!陛鎯赫J(rèn)真的說。
“……”
秦洛川被她搞不會了。
他甚至開始懷疑,眼前這孩子真的只有五歲嗎?
雖然她有著和小殿下一樣的五官,但神情說話完全不同。
萱兒說:“我聽說了,你用侯爵的封位換了娶我阿娘的賜婚圣旨。不得不說,秦叔叔,你很讓我滿意?!?/p>
秦洛川苦笑:“讓你滿意,那真是太好了。”
萱兒一本正經(jīng)說:“世人不是愛權(quán)利地位,就是愛財。而你,我的秦叔叔,你是戀愛腦,只愛我阿娘?!?/p>
秦洛川:“……你這話跟誰學(xué)來的?!?/p>
“丁師伯啊?!?/p>
想到丁師伯,萱兒的眼圈又紅了。
她真的好想好想丁師伯啊。
她不想說話了,撿起一根樹枝,蹲在地上低頭畫小人。
秦洛川轉(zhuǎn)頭看向不遠(yuǎn)處的謝淵和向云疏二人。
他們之間相隔三尺遠(yuǎn),謝淵看著向云疏,向云疏卻看著遠(yuǎn)處。
“你真的要嫁給秦洛川?”謝淵盯著她的臉。
“與你無關(guān)?!毕蛟剖枥淅湔f,“我不是你的太子側(cè)妃,也不是被皇室驅(qū)趕的拐走小殿下的犯人。你好像沒有立場來問這件事。”
“你說不關(guān)我的事?”謝淵鳳眸閃過寒意,“你是我的女人,為我生了兩個孩子?,F(xiàn)在你說你要嫁給其他男人?”
“其實(shí),嫁不嫁人我是無所謂的?!毕蛟剖枵f,“不如你去跟你父皇求情,讓他撤了圣旨?”
她冷笑了下:“既然明知道做不到,就不要在這里表演你的妒忌和懊悔。誰稀罕看呢?!?/p>
“你可以隨意嘲諷,但我不允許你嫁給他。”
“你既然這么說,那我還真是要堅定嫁給秦大將軍的心了?!毕蛟剖鑿澊剑八麨槲疑釛壛撕罹舴馕?,我自然要投桃報李。我向云疏不是恩將仇報,不知感恩的人。何況秦大將軍他值得?!?/p>
謝淵注視她片刻,緩緩問:“你喜歡他?”
“喜歡?!?/p>
向云疏朝那邊的秦洛川展露一個笑容。
秦洛川抿抿唇,心頭漾起一絲甜意。
謝淵冷冷說:“你不可能喜歡他!”
“你又知道了。”向云疏淡道,“婚禮定在一個月后,太子殿下若是有空,可以來喝杯喜酒?!?/p>
謝淵說:“如果你嫁給秦洛川,你永遠(yuǎn)不可能再帶走萱兒!”
“我不僅要嫁給他,還會帶走萱兒?!毕蛟剖璩沁吷焓?,“萱兒過來!”
“阿娘,萱兒來啦!”
萱兒立即原地跳起來,三兩下就蹦到了向云疏懷里,“阿娘,您叫我?”
“萱兒,你喜歡皇宮嗎?”
“不喜歡!”萱兒毫不猶豫說。
“留在宮里當(dāng)公主好不好?”
“不好!”萱兒堅決搖頭,“萱兒不稀罕做什么公主。皇宮里的皇子公主我見了許多,他們過得都不快活,還很窮呢,每天待在宮里,除了計較誰的吃穿用度好,誰的差,就是議論誰得到皇帝的關(guān)注多,誰受寵,誰不討皇帝喜歡了。好生無趣!”
謝淵怔了下。
仔細(xì)一想,萱兒說的似乎也并沒有錯。
宮里那些弟弟妹妹,說是什么天潢貴胄,實(shí)際上沒有任何自由可言,明爭暗斗,你爭我搶,全都指望著皇帝的施舍過日子罷了。
即便他這個所謂的儲君,也好不到哪里去,剛反抗了太后,眼前又出現(xiàn)了皇帝這座大山。
萱兒扭頭看向謝淵,小聲說:“我不想回去繼續(xù)冒充謝銘鈺了,那對謝銘鈺不公平,我要跟阿娘走,阿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p>
謝淵心中一痛,輕聲問:“你只要阿娘,不要爹爹了嗎?”
“如果要我在你和阿娘之間選,我是一定要選阿娘的。”萱兒把腦袋靠在娘親肩膀處,“你是謝銘鈺的爹爹,又不是我的爹爹。你傷害我的阿娘,還害了我的四師伯,我這輩子也不會認(rèn)你的?!?/p>
向云疏抱著萱兒,冷冷說:“聽見了嗎,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