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葉云川埋頭呼哧呼哧大吃。
陸子豪吹著涼風(fēng),一邊搖著蒲扇。
“究竟怎么樣了?你倒是說啊。”
葉云川搖頭:“就不能等我吃完嗎?我都快餓死了?!?/p>
陸子豪疑惑:“怎么說也曾是至交好友,怎么這么久沒見,連一頓飯都舍不得請你吃?不至于吧?霍華德破產(chǎn)了?”
“別提了?!比~云川苦笑:“確實好久沒見……熱情還是蠻熱情,還特意帶我去吃法國大餐和頂級鵝肝。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可能已經(jīng)太久沒吃西餐了,吃得我那叫一個難受,半天就啃了一塊面包,勉強覺得能下咽。”
“法棍???”陸子豪一聽就憋笑:“你的牙齒都還在吧?”
葉云川郁悶答:“還在,不過估計明天得吃豆腐。牙齦和牙根那叫一個酸痛!”
“可憐啊?!标懽雍佬钠萜萑唬骸昂眯值?,這一份情我記心上了?!?/p>
葉云川笑嘻嘻問:“來點實在的?嗯?”
“分紅多一千?!标懽雍李H豪氣道:“年底分紅你還拿不了,這一千塊是兄弟我的大紅包?!?/p>
葉云川雙眼發(fā)亮,總算心滿意足。
“也不枉我為了你差點兒餓死在路上……”
陸子豪補充:“還犧牲了色相?!?/p>
“呸!”葉云川氣惱:“都跟你說了,我們是藝術(shù)上的知己知音,就跟人家伯牙和鐘子期一樣。”
陸子豪忙不迭點頭:“對對對,知音來著?!?/p>
“我是說真的!”葉云川沉聲。
陸子豪一臉無辜:“你這副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樣子給誰看?。课矣譀]說不信你?!?/p>
“你——”葉云川伸手:“先把紅包提前拿來!快!”
陸子豪回了一記白眼:“都說了年底才有分紅。急什么呀?給你留著,少不了你的?!?/p>
“窮死了我都?!比~云川苦笑:“身邊就只剩十幾塊,連內(nèi)】褲都快買不起了。”
陸子豪無奈笑了笑,趕蒼蠅般揮手。
“行,提前給你預(yù)支,明天一早去辦公室拿。”
葉云川總算恢復(fù)笑容,將剩下的面扒拉完。
“可能是血脈覺醒吧?也可能是吃習(xí)慣了,也可能是骨子里的根注定的。咱們中國人最終還是最愛中餐。哪怕吃遍天天下,最愛仍是中餐。我跟你說啊,那鵝肝還沒吃,我就想吐了……要不是為了你,我真想立刻告辭一走了之。”
陸子豪聽得一陣惡心,罷手。
“別說了,腥臭味兒都傳到我這兒來了。”
葉云川瞪了瞪他,解釋:“我早飯沒吃,聽了你的話后,立刻跑去找他。誰知他出門了,等到快下午茶的時間,他匆匆趕回來。茶點都是奶油涂抹的,甜得我牙齒發(fā)麻那種。傍晚的大餐,才是真正的折磨——”
“重點重點?!标懽雍酪荒樕鸁o可戀:“我對你們舊情人——老朋友的聚會內(nèi)容沒什么興趣?!?/p>
葉云川“哦哦”,一邊擦嘴一邊回歸主題。
“他說了,是跟爭繼承人之位有關(guān)。我猜得沒錯。大家族那些事,不是名就是利。名聲對于他們來講,不甚重要,反正大家都一樣臭烘烘,禁不起一點點考究。但利益,卻是永遠(yuǎn)的主題,誰都舍不得放棄一丟丟。”
陸子豪皺眉:“卡佩那家伙不是把琳夢娜定為他的繼承人嗎?”
“是。”葉云川解釋:“是定下了,但其他人不滿啊。另外,你外甥女還不到十八周歲,只能等她滿十八周歲才能順利繼承卡佩名下的多數(shù)產(chǎn)業(yè)?,F(xiàn)在基本都是她在看著管著,但名義上還是卡佩?!?/p>
“還得等多幾個月?”陸子豪疑惑問:“我那外甥女快十八周歲了?”
“還沒。”葉云川忍不住問:“不是說還有一兩年嗎?你不知道她幾歲?”
陸子豪微窘,搖頭:“具體歲數(shù)真記不得了。那年我十幾歲,跟我姐離得老遠(yuǎn)。接到她失蹤的消息,我才匆匆坐車趕過去。那會兒,我姐已經(jīng)生下她。那時她以為孩子沒了,什么都沒說。她恨卡佩,也怕我們沒法順利脫身,所以什么都沒說?!?/p>
“你也才三十出頭?!比~云川猜測:“她頂多十五六歲,還不到十八歲。外國佬長得快,十幾歲就個頭高挑,看著好像二十幾似的?!?/p>
陸子豪忍不住提醒:“她有一半我姐的血脈?!?/p>
“正因為這一半的血脈。”葉云川解釋:“卡佩家族的好些人都持反對態(tài)度。面上不得不佩服琳夢娜聰明又能干,小小年紀(jì)就能獨當(dāng)一面。但私底下都嫌棄她是混血兒,不是他們所謂的‘血脈純正’?!?/p>
“拉倒吧!”陸子豪冷哼:“你跟霍華德說,我們祖上一個個都是闊過的世家大族,甚至是皇室子弟。不管是比歷史,還是拼血統(tǒng),他們怎么可能強過我們?我沒嫌棄卡佩家族的低下血統(tǒng)玷污了外甥女,就已經(jīng)給足了他們面子!”
葉云川罷罷手:“不用說,他們的傲慢和自以為是都是刻在骨子里的,說了也沒用。等將來咱們實力強了,大有打臉?biāo)麄兊臅r候?!?/p>
“所以,現(xiàn)在是怎么一回事?”陸子豪繞回主題上來,問:“卡佩說半個月后才能放松警惕?是什么緣故?”
“好像是要爭取一個大項目?!比~云川答:“很重要的一個項目,說如果爭取到了,你家寶貝外甥女以后當(dāng)上繼承人就穩(wěn)了。如果不行,可能有人會不服氣?!?/p>
陸子豪瞇眼:“能是什么大項目?能牽扯到這么廣?不大可能吧?;羧A德沒說錯?還是你聽岔了?”
“國家級大項目?!比~云川壓低嗓音:“要建三五個大碼頭,好幾百億美元大投資那種?!?/p>
“哦?!标懽雍赖溃骸澳谴_實是大型投資?!?/p>
葉云川驚嘆:“說是國際級別的大項目,必須拿得下來,不然鎮(zhèn)不住那些老妖怪們?!?/p>
陸子豪低問:“所以有人要搗亂,想拿我姐威脅外甥女?讓她放棄招標(biāo)?可能導(dǎo)致繼承人的地位不保?”
“是?!比~云川豎起大拇指:“你都猜到了,就不用我一一說了?!?/p>
陸子豪皺眉問:“哪一些人干的?卡佩死哪兒去了?”
“他好著呢?!比~云川道:“每天開著郵輪滿世界瀟灑。他前些年就將多數(shù)的產(chǎn)業(yè)交給你外甥女和得力的下屬管理,每天到處亂晃亂逛。來這邊一兩年,只掛著一個職位,壓根不怎么干活。他接下來要從政,當(dāng)當(dāng)吉祥物,活讓專業(yè)人員干,職位順勢往上升,確保家族里的利益能一直恒運昌泰?!?/p>
“德不配位?!标懽雍赖溃骸澳呐略佥x煌的家族,遲早都會走向衰敗。遲早而已,等著瞧吧?!?/p>
葉云川對他勾勾手,低聲:“你家外甥女也不是省油的燈,小小年紀(jì)就很有魄力。我聽老霍說,她跟卡佩商量,等這個大項目拿下來后,必須將老妖怪們分離出去,來一次歷史性家族大切割?!?/p>
陸子豪嗤笑:“毒瘤不切除,難不成留著賞玩?他們敢把主意打到我姐的身上,顯然是卡佩家族很中心的人物,才會對她的身世這般清楚。切離了也好,熬過疼痛期,慢慢康復(fù)后,便是真正健康的開始。”
“哎!”葉云川笑開了,“你家外甥女也是這么比喻的。老霍很支持她,說她跟欣姐很像,腦袋瓜特別聰明,脾氣也像得緊?!?/p>
陸子豪一聽,有些頭皮發(fā)麻。
“那……挺好的。對了,這邊找的人手是卡佩助理找的,還是霍華德?”
“他知道?!比~云川搖頭:“但他沒能插手。老霍說,是這邊的老助理找的,三四個人本事都不差。卡佩讓他必須確保你姐安全,還說別讓她知道,省得她擔(dān)心?!?/p>
“不擔(dān)心?!标懽雍览浜撸骸爸皇敲鼞乙痪€。攤上他們家,真特么倒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