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白家與盛家之間的恩怨,姜歲歡了解得并不詳細。
就連變故發(fā)生的具體時間,在她印象中也非常的模糊。
這件事在廣平侯府是一個禁忌,不能說,不能提,也不能問。
姜歲歡會對此事有所耳聞,緣于幾年前,四哥白北麟小小年紀(jì)便在沙場立下戰(zhàn)功。
他當(dāng)時創(chuàng)下的奇跡有多驚人呢,比秦淮景和蕭令儀那兩個蠢貨可要舉世聞名多了。
這本是光耀門楣的喜事,按照朝廷過往的慣例,白北麟也該入京接受朝廷封賞。
畢竟就連蕭令儀都差點混到一個女侯的位置,白北麟被封為侯爵也幾乎沒有什么懸念。
這樣一個光宗耀祖的大好機會,不知何故,被白北麟拒絕了。
不但拒了,他還把這加官封爵的大好機會,讓給當(dāng)時的另一個主將,盛其琛。
姜歲歡事后復(fù)盤過那場戰(zhàn)役,不否認盛其琛從中做出了很大貢獻。
但與白北麟的功勞相比,讓盛其琛冒領(lǐng)這份功勛,多少有些以次充好。
那個時候,已經(jīng)知曉自己身世的姜歲歡,對姜盛兩大家族已經(jīng)有了初步的了解。
她雖然沒見過盛其琛,也知道盛家這位英勇無雙的小公子,是她生母那邊的一位表兄。
不過當(dāng)時的姜歲歡沒有與姜家相認的打算,自然也對姓姜或姓盛的親戚沒什么感情。
她只知道,加封進爵的機會是四哥拿命拼來的,不該將大好的機會拱手讓人。
于是便找四哥理論。
起初,四哥吱吱唔唔不肯據(jù)實相告,后來實在被她逼急了,才勉強透露出一點消息。
說白家與盛家當(dāng)年有過一段恩怨,因為父親的失職,害得盛家老爺子最寵愛的一個兒子,也就是盛其琛的父親盛光年不幸慘死。
白北麟雖然在這場戰(zhàn)役中立下戰(zhàn)功,盛其琛付出的努力也不比他少。
所以讓盛其琛入京去領(lǐng)封賞,白北麟覺得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他還反過來寬慰姜歲歡,人生在世,只要活得開心自在就好,名利仕途都是浮云,有則受之,無則加勉。
后來來得,盛其琛也是個驕傲的性子,并不屑于白北麟謙讓給他的這份功勛。
兩年后,他憑借自己的努力,為盛家爭來一個侯位。
便是名震西南一帶的雪衣侯。
那個時候,盛其琛的年紀(jì)也只有十九,小小年紀(jì)便為盛家爭得榮譽,不知羨慕多少旁人。
姜歲歡反正是不羨慕的。
她眼中只裝得下她白家的哥哥,別人再優(yōu)秀,都得靠邊站。
這段過往,隨著時間的流逝被姜歲歡遺忘在記憶深處。
直到初入京城那段時間,阿忍無意中又提及此事,她才不得不重新考慮自己的立場。
當(dāng)元帝問她,為何不將自己是白玄冥養(yǎng)女一事如實告知姜家時,姜歲歡不得不拿朝堂局勢搪塞對方。
其實真正的結(jié)癥是白家與盛家當(dāng)年的那場恩怨。
“自從盛老爺子當(dāng)年辭官告老還鄉(xiāng),便舉家搬回祖籍江寧?!?/p>
梵音閣內(nèi),阿忍向姜歲歡匯報最新查到的消息。
要不是姜敘白主動把盛家和白家的恩怨擺在眼前,姜歲歡并沒有太多興趣去了解遠在江寧的盛氏一門。
也許姜敘白已經(jīng)知曉了什么,他不戳破,姜歲歡也不會主動挑明。
但該查的事情還是要提前查清楚的。
阿忍說:“老爺子膝下三子兩女,只有已經(jīng)離世的盛光年和小姐的生母盛婉書是由嫡妻所生,其他子女皆是庶出?!?/p>
“盛老爺子的這些子女中,最有出息的也確實是英年早逝的盛光年?!?/p>
“他故去時年紀(jì)只有二十多歲,妻子汪氏出身名門,為他生下一兒一女?!?/p>
“兒子便是西南一帶頗具威名的雪衣侯,也是小姐素未謀面的表哥,盛其琛?!?/p>
“女兒盛敏柔比小姐大了兩個月份,本該在一年前就嫁人成親的?!?/p>
“原定的夫家長輩離世,要守孝三年,這婚事就給耽誤了下來?!?/p>
“要說盛家這一輩最有出息的,還得是雪衣侯盛其琛?!?/p>
“此人在軍中很有聲望,能力學(xué)識,與姜家三位公子也不相上下?!?/p>
“至于他對白家的態(tài)度……”
說到此處,阿忍微微停頓片刻。
“據(jù)目前所了解到的,心中存著很大的偏見?!?/p>
“雖然盛老爺子對他也算百般愛護,年幼時便沒了父親這個遺憾,始終讓他難以釋懷?!?/p>
書案前,姜歲歡五根手指有節(jié)奏地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
腦海中也在分析,盛其琛要是知道姜家失散多年的女兒,曾經(jīng)被養(yǎng)在廣平侯府,會對她生出怎樣的敵意。
追根溯源,盛其琛小小年紀(jì)便失去父親,與她姜歲歡也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回想過去那些恩恩怨怨,還真是如同亂了的線團,剪不斷,理還亂。
姜歲歡忍不住問:“被永康帝用陣法藏起來的那座私庫,是不是真的在麗山?”
阿忍回道:“此事現(xiàn)在仍然成謎,因為麗山的占地太大了。就算私庫藏在那里,無法定到精確的位置,尋找起來也難如登天。”
阿忍這邊剛匯報完,九兒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推門而入。
“小姐,榮親王府的長平郡主來丞相府拜訪了?!?/p>
秦朝朝來了?
壓下心中復(fù)雜的思緒,姜歲歡讓九兒趕緊請人進門。
這次拜訪,秦朝朝還命人帶了許多禮物。
“朝朝,年都已經(jīng)過完了,你送我這么多禮物干什么?”
秦朝朝一把抱住姜歲歡,眼底是掩飾不去的開心和激動。
“歲歡,我這次來,是替沐澤向你道謝的?!?/p>
“他昨日回去與我講了,能繼續(xù)留在書院讀書,都要拜你所賜?!?/p>
“還說你為了替他打抱不平,讓祭酒大人把欺負他的夫子也給趕走了?!?/p>
“就連被他打破頭的容嶼,也因為這件事受了責(zé)罰?!?/p>
秦朝朝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一見面,便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對姜歲歡的感謝一股腦的全說出山來。
姜歲歡好幾次提醒秦朝朝,姓卓的夫子被趕出書院,是因為他本身就犯了重大的錯誤。
就算沒有她去書院起這個由頭,她二哥也會尋別的辦法把人趕走。
秦朝朝卻偏要將這份功勞記在她頭上,還一迭聲的承諾,從今往后,誰要是敢欺負姜歲歡,她秦朝朝第一個不同意。
姜歲歡心想,從小到大,只有她欺負別人的份,誰那么不要命,敢來欺負她?
看到秦朝朝偏要對她千恩萬謝,姜歲歡也就卻之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