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嗎?”蕭逸眉眼上挑,像是或明或暗的燭火,雖讓人看的不甚清晰,但其中還是透出了勝券在握的笑。
沈宴西看著蕭逸。
雖然對方蟄伏多年,藏在蕭凌身后,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但這些年私底下定然沒少謀劃。
短短時日,朝堂之上大半朝臣都已經歸附了蕭逸,按照這種勢頭下去,儲君之位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對于蟄伏了太久的人來說,雖自是不缺耐心的,可也正是因為蟄伏了太久,一旦出手,必然講究雷霆之勢,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達成目的。
而蕭逸現(xiàn)在恐怕就是如此,他要掃清一切障礙和可能出現(xiàn)的差錯,為他這么多年的籌謀博得一個最好的結果。
面對著蕭逸的目光,沈宴西面色沒什么變化,倒是站在一旁的裴照之,心頭不由得涌起怒火。
“四皇子,你犯下磊磊罪行,難道還覺得不多?”
“本皇子做什么了?”蕭逸聳了聳肩,臉上笑意更甚。
“貪墨賑災款,陷害官員,罔顧百姓性命,又以此為把柄拿捏朝臣,暗中培植黨羽,嫁禍自己的兄長,甚至痛下殺手。如今又想要通過楚王爺服毒一事,殺了我們所有知情人……”沈宴西一樁一樁的數著,冷笑了一聲道,“四皇子,你將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視人命如草芥,難道就真的不怕有一日東窗事發(fā),因果報應,落得個萬劫不復的下場嗎?!?/p>
“本皇子倒是沒有想到沈丞相竟然還有如此單純的時候,因果報應也好,萬劫不復也罷,那都通通是輸家的下場,而本皇子,不會輸?!笔捯莸恼Z氣里面透出滿滿的自信,仿佛早已經勝券在握。
這般神色,讓江歲寧皺了一下眉頭。
沈宴西打量著對方,“四皇子,有時候太過自信,也不是什么好事?!?/p>
蕭逸輕蔑一笑,“本皇子自信,那是因為……”
話說到一半,蕭逸忽的自己頓住了。
他看著沈宴西,下一刻目光驟然沉了沉。
不對勁!
沈宴西的反應不對勁。
不光是沈宴西,就連江歲寧,裴照之,甚至還有一直縮在角落里的馮益民和他身旁站著的那個程渡,都未免太淡定了些。
生死攸關,性命當前,真的能夠如此冷靜嗎?
而且,沈宴西絕非婆婆媽媽之人,同自己說這些廢話,是為了拖延時間,還是有其他原因?
剛剛因著勝利而稍稍減退的警惕心迅速再一次涌了上來,蕭逸瞇眼看著沈宴西,心頭冒出一股不安,立即決定不再耽擱時間。
蕭逸再一次抬起手,正準備吩咐暗衛(wèi)立刻放箭。
然而他還未開口,身后突然有嗖嗖的箭矢聲傳來,緊接著身旁的暗衛(wèi)便一個接一個倒了下去。
“殿下小心!”林介神色大變,連忙護在了蕭逸身后。
那些箭矢是瞄準暗衛(wèi)們的,在他們倒下去之后,箭矢也停了下來。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密道另一頭,出現(xiàn)了同樣拿著弩箭的刑部衙役。
蕭逸神色已然不復剛才,一張臉驟然發(fā)黑,他扭頭看向沈宴西他們。
“你們還留了后手?”
該死,自己在下密道之前,明明留了人守密道入口處斷后,但凡出現(xiàn)任何意外,立刻示警,他們難道都是廢物嗎,竟然讓這些人無聲無息的到了這里。
看出了蕭逸的惱火,江歲寧道:“四皇子殿下不必生氣,既然你能夠用迷香迷倒院外的守衛(wèi),那我們自然也能照貓畫虎?!?/p>
“所以你們早就猜到了本皇子會對你們動手?”蕭逸擰起眉頭。
沈宴西搖頭,“沒有,說實話,我們也未曾想到殿下會如此狠辣,不過不管殿下想做什么,以防萬一,我們總歸是要提前留些后手的。”
蕭逸緊盯著沈宴西,“所以,剛剛的一切都只是在演給本皇子看?”
說完這話,蕭逸又搖頭開口:“不對,若是你們早有后手的話,根本沒有必要同本皇子費那些口舌。”
剛才他就覺得不對勁,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沈宴西和江歲寧他們都已經很清楚了,按照沈宴西的性子,根本沒有必要一件件再重新細數一遍,除非……
蕭逸心頭轟的一聲,像是有驚雷炸響,冒出一個極壞的念頭:
除非,是為了說給別人聽!
在蕭逸驟然慘白下去的臉色中,吱呀聲響起,沈宴西江歲寧他們所在的暗室墻上,再次打開了一道暗門。
隨著暗門一點一點打開,一個新的暗室出現(xiàn)。
燭火因著開門帶起的風劇烈搖晃。
暗室之中隱隱綽綽,只隱約能夠見到人影,看不清晰。
直到燭火的晃動停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清晰的出現(xiàn)在了眼前。
“父皇……”
蕭逸臉上的所有血色隨著走出暗室的那道身影消退的一干二凈。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希望是自己看錯了一切,都只是錯覺,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皇上?!?/p>
沈宴西他們俯身行禮,這問安的聲音,像是再一次在蕭逸心頭炸響的驚雷。
只不過這一次,這道雷是真真切切的劈在了他的頭上。
蕭帝陰沉著一張臉,沒有顧及沈宴西他們,而是徑直走到了蕭逸面前,走到了自己這個兒子面前,抬手狠狠的打下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在這暗室之中顯得格外響亮,蕭逸整張臉被打偏到了一旁。
“孽障,朕怎么也沒想到,這些事情竟然都是你在暗中操縱!”
“父皇,兒臣……”
蕭逸眸中風起云涌,一顆心像是被夏日的疾風驟雨砸得七葷八素,他轉過頭想要解釋,然而卻一眼對上了蕭帝身后的沈宴西的目光。
所有狡辯的話語就這么卡在嗓子里面,不上不下,蕭逸明白,自己剛才已經親口承認了一切,無論此刻他說出什么,都只是蒼白無力,毫無可信度。
心頭的驚訝、詫異、惶恐、不安,在這一刻通通變成了無力,緊接著是憤怒,滔天的憤怒。
他緊盯著沈宴西,咬牙切齒的開口:“沈丞相可真是好本事啊,竟然能夠把父皇請到此處!”
沈宴西搖頭,側目看向江歲寧,“殿下錯了,有本事的可不是微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