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芙連忙應聲,替蕭玥更衣后,拿著臟了的衣裙退了下去。
交給宮人后,想了想,她又回房間拿了點消腫的藥膏,找到了藏在后園回廊轉(zhuǎn)角哭的巧容。
“好了,多大點事,不就是被公主打了一巴掌嗎,咱們做奴婢的誰沒有挨過打,這點小事也值得哭鼻子。”
巧芙一邊勸說一邊替巧容涂藥。
“這是消腫的,公主這一巴掌打的不輕,涂點藥能好的快些?!?/p>
“巧芙姐,我不是因為挨打,我是被嚇的。公主剛才那個樣子,真的把我給嚇壞了?!鼻扇莶攀臍q,年紀小,膽子也小,此刻說話帶著滿滿的哭腔。
巧芙嘆了口氣,“公主身份尊貴,你犯錯在先,她嚴厲了些也是正常的?!?/p>
“可是公主前段時間不是這樣的。”巧容抿唇,“而且是公主她自己說的,都是爹生娘養(yǎng),若是懲罰了我們,我們的爹娘知道了也會心疼。之前我不小心打碎了那么貴的花瓶,公主都沒有生氣,還說不會打罵我們,可是現(xiàn)在……”
巧容想起蕭玥剛才的怒容,心頭不由得再次一顫。
“我早就告訴過你,咱們做奴婢的,若是能遇到一個脾氣好的主子,那是上天恩賜。若是遇不到,那也是正常的。你莫要癡心妄想,公主畢竟是公主,身份擺在那里,有時候一句話就能要了我們的命。至于公主之前說的那些話……”
巧芙嘆了口氣,低聲繼續(xù)開口。
“咱們只當從未聽過,也許當時公主只是一時興起才會那么說,若我們當了真,惹惱了主子,到時候倒霉的還是我們自己?!?/p>
公主前段時間的確很不一樣,對待她們這些做奴婢的也十分客氣和關懷,可公主終究是公主,又怎么可能真的平等的對待她們這些奴婢。
聽進了巧芙的勸,巧容終于也不再繼續(xù)哭了,抬手擦干了眼淚,乖巧的點了點頭。
“巧芙姐姐,我記住了?!?/p>
總之以后在公主面前,能多小心她就要多小心。
……
刑部那邊,裴照之得知了蕭玥要見江歲寧,但讓人通報過后又離開了這件事情,并沒有太過在意。
如今整個刑部的大半精力,都放在了松江府賑災案上。
裴照之當日便安排交代了下去,從調(diào)取當年的卷宗,到傳喚相關官員,同時還派人去了松江府,查問知州馮益民。
至于如今仍舊關在大牢之中的褚益生,自然是裴照之第一個審問之人。
面對那認罪書和賬本,褚益生再也沒辦法繼續(xù)嘴硬下去,很快就交代了一切。
順利拿到口供,裴照之特意去牢房之中見了江歲寧,告知她此事。
裴照之擔心江歲寧心中不安,在說完褚益生的口供之事后,又安慰道:“這件事情人證物證俱在,定然不會如同四年前那般,等到案子查清楚,皇上肯定會下令放了你?!?/p>
“我倒是不擔心我自己,只是褚益生作為重要人證,一定要看好了,千萬不能出什么差錯。若是在面圣之前,褚益生死了的話,那他口供的可信度也會大打折扣?!?/p>
“放心,我派了信得過的人嚴加看守,再加上如今三皇子還幽禁在府中,定然不會出事?!迸嵴罩虬钡馈?/p>
對上江歲寧那不大確定的目光,裴照之又補充開口。
“之前黑市潛伏在衙役中的那人,在刑部已經(jīng)三年,期間從來沒有做過什么不對勁的事情,所以才會忽略了他。但這次負責看守褚益生的人,那是我從大理寺調(diào)來的親信,絕對可信。”
“那就好?!苯瓪q寧這才收回目光,想了想又道,“那些涉事的官員想要查起來并不容易,當年的事情牽扯巨大,他們絕不會承認,否則性命難保?!?/p>
“沒錯,所以雖派人問詢他們,但是并沒有打算在他們身上下太多功夫,倒是松江府那邊,就算已經(jīng)過去了五六年了,但當年的事情鬧得那般大,不可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所以那里會是調(diào)查的重點。”
其實,僅僅是黑市找到的證據(jù),再加上褚益生的口供,就已經(jīng)足夠翻案了。繼續(xù)調(diào)查也只是想要找到更多的佐證,將當年之事翻得更加徹底。
見裴照之安排細致,江歲寧笑道:“看來我可以放心的呆在這大牢之中等消息了,多謝裴大人。”
“謝就不必了,不過,我倒是想問問你和宴西之間的婚事,當真就這么作罷?”
“暫時作罷?!?/p>
“那他……”
“你告訴沈宴西,從現(xiàn)在開始,我希望他不要卷進來?!?/p>
“你知道的,他不會不管你?!?/p>
“可我現(xiàn)在一切安好,而且他不卷入這件事情,安然無恙的當他的御前重臣,我才能更安全。沈宴西地位穩(wěn)固,那些狗急跳墻蠢蠢欲動的人,終究要有些顧忌。”江歲寧語氣冷靜。
裴照之明白這意思,“好,我會轉(zhuǎn)告他的。這次的案子牽扯太大,雖然刑部大牢在我眼皮子底下,但我也不好公然搞特殊,就不給你送東西進來了?!?/p>
“不必,我在這牢中挺好的,你只需要將我剛才的話轉(zhuǎn)告沈宴西就好?!?/p>
雖然她之前已經(jīng)同沈宴西說過了,但她也擔心,沈宴西會關心則亂,不夠冷靜。
裴照之離開了牢房外,走到轉(zhuǎn)角處時,看著靠在墻邊的沈宴西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一起離開。
走出牢房,裴照之對著沈宴西道:“你剛才聽到了,她再三強調(diào),讓你莫要插手此事,你就聽她的,在皇上面前態(tài)度放的明確些。你畢竟不是刑部的人,只要皇上不惱,這些事情也牽扯不到你身上。而且目前看來一切順利,也并不需要你插手?!?/p>
沈宴西沉默不語,只抬頭看著天上夜色。
就在裴照之準備再次開口勸說之時,他道:“皇上今日問我,若是早就知道會發(fā)生這些事情,當初是否還會求他賜婚。”
裴照之心頭咯噔一聲,“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還未回答,皇上讓我先考慮考慮。”
“看來這次的事情,皇上心里面果然很是不痛快?!迸嵴罩畤@氣,“不過想想也能理解,畢竟皇上那般看重你,可以你和江小姐的關系,他必然能夠猜到你提前知情,并且隱瞞了此事?!?/p>
裴照之想了想,好奇的問道:“宴西,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也無需顧及其他,若是你早就知道這一切,你還會求娶江小姐嗎?”
沈宴西側目看向裴照之,“當然?!?/p>
“那若是這次的事情出了岔子,鬧得極為兇險,最后讓你在江小姐和仕途之中做出選擇選,你選哪個?”
“我選歲寧。”
沈宴西干脆的回答讓裴照之一時不知該作何感想。
他覺得仕途來之不易,可這種情況下,若是宴西真的放棄了江小姐,那答案也不是他想聽到的。
轉(zhuǎn)頭回看了一眼大牢,裴照之思忖著道。
“宴西,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換作是江小姐,讓她在查清真相和與你在一起之間做選擇,你覺得她會選擇什么?”
沈宴西笑了,再次抬頭往上看。
天邊月,月白如練,光華皎皎。
而牢房外,沈宴西含笑的嗓音堅定。
“無論她怎么選,反正我都選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