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皇后打量著蕭玥,見后者眼角眉梢都帶著飛揚(yáng)神色,便知她此刻正志得意滿。
不過,若她當(dāng)真找足了實(shí)證,能夠證明這些人提前弄到考題的話,那的確是功勞一件,彌補(bǔ)了自己的疏忽。
示意身旁的宮女接過后,施皇后仔細(xì)看了看那名單,上面除了人名之外,還將何時,通過何人弄來的考題,都記錄的一清二楚。
“本宮倒是沒想到,你能將此事查的如此仔細(xì)。”
“皇后娘娘過獎了?!笔挮h笑著開口,余光暗暗看了一眼江歲寧。
雖然說這名單是江歲寧的功勞,不過既然對方不愿意承認(rèn)……那這功勞落在她頭上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畢竟,江歲寧能夠在女官選拔這件事情上這么用心,說到底還是受了她的影響。
蕭玥臉上的笑意更濃,而與她對比鮮明的是,那些被點(diǎn)出提前弄到了試題的女眷們。
當(dāng)然了,也有臉色比她們更難看的,那就是會被兩罪并罰的楊蔓蔓,剛才那張名單上面,可沒有漏了她的名字。
已經(jīng)東窗事發(fā),再加上施皇后的質(zhì)問,那些女眷們哪里還敢狡辯,一個個的都認(rèn)了下來。
雖然被取消了資格,但是施皇后并沒有過多追究,只讓她們回到家中反省。
至于楊蔓蔓,偷弄試題作弊在先,偽造字跡誣陷在后,除了被取消資格外,林皇后還決定派人去國公府傳信,著令楊國公嚴(yán)厲教導(dǎo)。
當(dāng)然了,施皇后也表示整件事情她會盡數(shù)稟報給皇上,那些幫著女兒從翰林院弄到試題,以及翰林院中悄悄泄露試題的官員們?nèi)绾翁幹?,則是由皇上做主。
對于其他人的懲罰,蕭玥倒沒覺得有什么問題,只是在聽后楊蔓蔓不僅作弊,還誣陷后,覺得施皇后懲罰的太輕了些。
而她也沒有顧忌,直接當(dāng)著眾人的面提出了異議。
對此,施皇后只回了句“畢竟是官眷,還是讓國公府自己處理的好”。
說到底,處置官眷本就是件麻煩的事情,而誣陷一事畢竟沒有造成嚴(yán)重的惡果,這處罰的程度也太好把控,不如索性將人扔回家中,交給楊國公處理。
很快,那些被取消資格還連累了家中父親的女眷們,失魂落魄的出了宮。楊蔓蔓則是在兩個施皇后身邊的宮人的伴隨下,被“送”回國公府。
至于其他人,出宮一路上都忍不住在議論此事,說著幸好被查了出來,否則她們費(fèi)心費(fèi)力的準(zhǔn)備考核,結(jié)果還要輸給這種作弊之人。
呂嫣并未參與到那些討論之中,她放慢腳步和江歲寧一起落在了眾人后面。
“江小姐,今日幸好你博識,通過那竹煙墨證實(shí)了整件事情是楊蔓蔓栽贓陷害,我現(xiàn)在想想,心中除了氣惱,還有些后怕。以前只覺得楊蔓蔓討厭,可沒想到她還能使出這樣的招數(shù)來。”
江歲寧低笑,“其實(shí)并沒有什么竹煙墨,那不過是我瞎編出來詐楊蔓蔓的?!?/p>
“沒有?”呂嫣詫異,見前方有人回頭看過來,她連忙又恢復(fù)了神色,露出一副如常模樣,等人收回目光后,才低聲說道,“那為何那紙條還有楊蔓蔓的衣袖上都有竹香?”
難不成是江歲寧悄悄沾染上去的?
不對,若是江歲寧沾染上去,那她身上必定也會留下氣味。
“雖然沒有什么竹煙墨,但楊蔓蔓穿的那身煙羅料的裙子,卻有講究?!?/p>
今日在看到楊蔓蔓那身衣裙的時候,她便認(rèn)了出來,那是寧月閣賣出去的。
雖然說皇城之中賣煙羅料子制成的留仙裙的不止一家,可那梅花如意的刺繡方式特殊,乃是出自寧錦坊,最近幾日才剛剛放到寧月閣中出售,想來?xiàng)盥麘?yīng)該也是這兩天才買回去的。
而這一批煙羅料子在制成成衣前,因?yàn)榛镉嫷囊粫r疏忽,不小心被打濕了,那幾天天氣不好,不方便晾曬,而料子輕盈柔軟,若是炭火烤干的話,可能會受損,而且還會沾染碳火氣。
最后是寧錦坊的一個繡娘提了個辦法,在炭火上面鋪上一層細(xì)細(xì)的竹葉,讓熱氣通過竹葉的間隙透出去,這樣在緩慢烘干的過程中,又不會破壞布料,而且新鮮竹葉的氣味清新,在烘干的過程中,不會讓料子染上炭火氣。
不過新鮮竹葉沒多久就會被烤干,所以一層一層的加上去,加上烘干時間又久,最后那些料子干了,但是卻浸染了竹葉的香氣。
放在通風(fēng)處晾了一日后,雖然氣味淡去,已經(jīng)聞不到了,但如果遇熱的話,又會慢慢透出來。
像這種氣味大概下水洗過幾次之后才會徹底消散,不過楊蔓蔓既然是這幾日才剛買回去的,那想來還沒來得及反復(fù)清洗,定然還是有細(xì)微殘留的。
所以其實(shí)并非紙條放在袖口,將袖口染上了氣息。恰恰相反,是紙條在身上藏得太久,悶在其中,被衣料染上了一點(diǎn)竹葉的氣味。
當(dāng)時看著楊曼曼那身衣裙的時候,她便想到了這一點(diǎn),不過還是將紙條細(xì)細(xì)嗅聞了一下,確定上面真的有極淡的竹葉氣息之后,才謅出了個竹煙墨。
“原來如此!”呂嫣恍然大悟,心里面不由得更加佩服江歲寧,“江小姐你剛剛說的一派認(rèn)真,真的是把所有人都給騙過去了。我還當(dāng)做真有竹煙墨,只不過我孤陋寡聞,所以未曾聽過?!?/p>
“既然有松煙入墨,那未必沒有竹煙,或許只是皇城之中未曾聽說過?!苯瓪q寧側(cè)目笑看向呂嫣,“在皇后娘娘面前胡謅,我這也算是犯了大錯,呂小姐……”
“江小姐大可放心,你能夠坦然相告,我也絕不會將此事泄露出去?!眳捂陶J(rèn)真開口。
“我相信呂小姐?!苯瓪q寧點(diǎn)頭,“其實(shí)楊蔓蔓今天有句話說錯了,雖然我們一同參加女官考核,但未必就一定是競爭對手,畢竟最后了不止錄取一人。我希望,之后能夠和呂小姐你一同入選,做同僚,可比做敵人要好?!?/p>
呂嫣眼眸發(fā)亮,“我也希望能夠如此!”
沒錯,做同僚,做朋友都比做敵人要好得多!
……
國公府。
楊蔓蔓失魂落魄的被送回來時,跟著到國公府的宮女也告知了今日楊國公今日在宮中發(fā)生的所有事情,以及施皇后的意思。
在聽到翰林院一事東窗事發(fā),施皇后會將此事稟報蕭帝時,楊國公腳下一個踉蹌,緊接著抬手對著楊蔓蔓便是兩巴掌。
這兩巴掌明顯不僅僅是為了今日之事,還有楊蔓蔓之前的威脅,當(dāng)真是下足了狠勁,楊蔓蔓嘴角迅速流血。
兩個宮女也沒有想到楊國公出手會如此狠,驚訝過后,行禮告退,回宮復(fù)命去了。
而楊國公看著楊蔓蔓,抬手還想要繼續(xù)教訓(xùn)時,被楊蔓蔓抓住了胳膊。
楊蔓蔓呸的吐出一口血沫,臉頰和牙齒的疼痛讓她五官顯得都有些猙獰!
“父親,別忘了賬本還在我手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