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江歲寧的笑,沈晏西昨晚的迫不及待在這一刻陡然凍住,那在心中反復醞釀的,用來表明心跡的話語,此刻竟然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他僵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模樣,瞧著的江歲寧有些疑惑,“沈公子是有什么事情嗎?”
自己和沈晏西并沒有多少交集,對方這一大早出現(xiàn)在這兒,看著也不像是來買書的,應(yīng)該是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吧。
而江歲寧這客氣疏離的模樣,讓沈晏西心頭越發(fā)的泄氣。
但他很清楚,對方這態(tài)度理所當然的,畢竟自己除了一次解圍,一次禮物之外,基本就沒有替眼前人做過什么,甚至那禮物江歲寧都未必能夠想到是他所贈。
這種情況下,江歲寧對自己這般態(tài)度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如果沒有魏從澤的話,他可以想辦法和江歲寧多接觸,多示好,多替她做些什么,在這之后再表明心意,也不至于太過唐突,可是現(xiàn)在……
沈宴西深吸了一口氣,就算不表明心意,但是魏從澤好賭這件事情也必須要告訴江歲寧,以免她被蒙在鼓里,影響判斷。
“江小姐,魏從……”
沈宴西剛剛開口,就有一道喚聲響起。
“歲寧!”
楚驚月坐在駛過來的馬車之中,掀著車簾看著江歲寧。
江歲寧扭頭看去,而沈宴西的話也就這樣被打斷。
待到馬車停下,楚驚月快步走到了江歲寧面前。
“歲寧,我父親那邊一心看好魏從澤,既然好不容易……”楚驚月的話還未說完,江歲寧就沖她搖了搖頭,目光示意了一下。
楚驚月這才注意到旁邊的沈宴西,頓時咽下了剩下的話,問道:“沈公子怎么也在?”
沈宴西挑眉開口:“只是閑來無事,來寧墨齋逛逛?!?/p>
楚驚月也知道魏從澤,而且還說楚王爺看好魏從澤,難道……
沈宴西心頭立即浮現(xiàn)楚一個猜想,心思一轉(zhuǎn),笑著開口道。
“剛剛楚郡主提到魏從澤,我正好聽說,他就要成親了?!?/p>
楚驚月臉色一變,“你聽誰說的,是不是魏從澤胡說八道什么了?”
“他只說他尋到了一樁好婚事,至于女方家是誰,并未提起?!鄙蜓缥饕贿呴_口一邊觀察著楚驚月和江歲寧的反應(yīng)。
見楚驚月緊緊皺眉,越發(fā)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所以,魏從澤說的那樁婚事不是江歲寧,而是楚驚月?
一瞬間,沈宴西只覺得云開霧散,心頭一下子晴朗起來,就連唇角都忍不住上揚。
江歲寧疑惑地看著沈宴西。
她怎么覺得剛才沈宴西的話,是在試探驚月?
可是這件事情和沈宴西又有什么關(guān)系,他為何要試探?還有此刻唇邊的笑,難道是因為楚驚月提起魏從澤時的不悅,讓沈晏西發(fā)笑?
江歲寧心頭思索,不過卻并沒有多說什么,而是同沈宴西說了句稍等后,將楚驚月帶到了一邊。
“昨晚我不是已經(jīng)讓人給你送信了嗎,是未曾收到?”
“收到了,所以才著急?!背@月皺眉,“你在信里面說,魏從澤賭錢的事情不要告訴我爹娘,可是好不容易抓到了點把柄,要是不告訴他們的話,怎么讓他們厭惡魏從澤呢?!?/p>
距離放榜可沒多久了,瞧現(xiàn)在的架勢,等到放榜之后,父親那邊她肯定是沒辦法再繼續(xù)拖延下去了。
“僅僅是一次賭輸了錢而已,就算說了,也未必能夠徹底讓楚王爺放棄念頭?!苯瓪q寧頓了頓,看著急切的楚驚月安慰道,“我知道你著急,但再給魏從澤一些時間,總要讓他的性情徹底暴露出來才好?!?/p>
楚驚月抿著唇,她知道歲寧說的有道理,原本也想耐住性子等著。
可昨晚她無意間聽到,父親和母親已經(jīng)在商量嫁妝的事情了,似乎打算放榜之后就讓自己成親!
“歲寧,我不是不信你,只不過魏從澤他真的能夠如你所說,短時間內(nèi)徹底暴露性情嗎?”
“剛剛來寧墨齋的路上,我收到了小廝稟報的最新消息,魏從澤又去賭坊了?!?/p>
“又去了?”楚驚月一愣。
江歲寧點頭。
昨日里面,魏從澤賭輸之后,身無分文的回了客棧,恰好客棧之中預(yù)交的房錢已經(jīng)用盡,之前人在貢院,不好討要,現(xiàn)在科舉結(jié)束,掌柜的見到魏從澤之后,立刻就提到了房錢的事情。
而魏從澤也答應(yīng)今日預(yù)交新的房錢,一大早他就離開了客棧,去了當鋪當?shù)袅穗S身的玉佩,不過換回的銀子卻并沒有回客棧交房錢,而是又去了賭坊。
楚驚月緊皺眉頭,“欠著房錢還要去賭,他還真是不長教訓!看來魏從澤本身就是個好賭之人?!?/p>
“他之前每個月雖然都要去賭坊,但次數(shù)卻控制的很好,讓人覺得還有幾分自制力,不過現(xiàn)在看來……”江歲搖頭,“是之前輸?shù)牟粔蚨??!?/p>
雖然昨日有自己在暗中推動,不過那是為了讓他身無分文。今日魏從澤在明知欠著房錢的情況下還要去賭,的確在她的意料之外。但這并不影響接下來的安排,而且或許魏從澤會鬧得比自己一開始設(shè)想的更大。
在江歲寧的安撫之下,楚驚月心頭的急切減輕了不少。
而沈宴西站在不遠處,他雖然沒有聽到江歲寧和楚驚月說什么,但是看著二人的神色,心中也大致猜出了幾分。
看樣子是楚驚月卻并不愿意嫁給魏從澤,因著和江歲寧交好,所以便來找她出主意,而江歲寧昨日里面見魏從澤,應(yīng)該也是為了楚驚月。
想到這些,之前所有的郁悶和緊張都一掃而空,沈宴西的唇角越發(fā)止不住的上揚。
江歲寧目送楚驚月離開后,一扭頭看到的就是沈宴西這副模樣。
“沈公子似乎格外的高興?”
“的確心情不錯?!鄙蜓缥髅寄亢Γ粡埬樢蛑@笑顯得越發(fā)俊美驚艷,和剛才的神色簡直判若兩人。
江歲寧挑眉,“是因為楚郡主剛剛的反應(yīng)?”
“是?!鄙蜓缥鼽c頭。
若不是因為楚驚月,自己只怕還要繼續(xù)誤會下去。
江歲寧看著神色坦然的沈宴西,輕笑了一聲。
“沈公子倒是坦誠,不過,若你真心喜歡驚月的話,最好莫要貿(mào)然提親,私下里先問一問她的想法,也省的給她又增煩擾?!?/p>
沈宴西的笑就這么僵在了臉上,“你覺得……我喜歡楚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