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文石回過神,連忙擺出一副無奈的模樣,嘆氣道。
“嫣兒自小得她祖父教導,祖孫二人關(guān)系極好,這一次實在是受了不小的打擊,昨日里面便病了。”
“病了?”江歲寧皺眉,“那不知我可否去探望她一下?”
“這就不必了!”呂文石連忙開口,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急切,又趕忙解釋道,“剛才我才著人問過她的情況,說是喝了藥才睡下。沈夫人的好意本官心領(lǐng)了,只不過她好不容易才能睡上一場,還是讓她好好休息一番。”
看著呂文石這模樣,江歲寧覺察出一些不對勁,“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只是不知道大夫怎么說的,可有大礙?”
“請沈夫人放心,大夫說她只是一時悲痛過度,好好休息就行,并無大礙?!眳挝氖?。
隨著話音落下,不待江歲寧繼續(xù)發(fā)問,門外便傳來了小廝著急忙慌的稟報。
“老爺,圣駕馬上就要到了!”
一句話讓府中瞬間安靜了下來。
剛剛還在閑聊寒暄的所有官員都連忙一起到了呂府門口。
江歲寧咽下詢問的話語,和沈彥西也一起到了呂家門外。
隨著蕭帝的圣駕緩緩靠近,所有人都跪地行禮。
“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蕭帝走下帝王鑾駕,掃了一眼在場的眾人,開口道:“都起來吧,今日朕前來為的是送太師最后一程,你們不必如此。”
“是?!惫賳T們齊齊應(yīng)聲,起身后趕忙站到兩旁,讓出了入府的路。
蕭帝在眾人的簇擁中,一路走進了靈堂之中。
看著面前的棺槨和靈位,蕭帝嘆了口氣。
“朕還記得,年輕的時候常常向太師討教學問,沒想到眨眼間人竟然就已去了。早知如此,之前太師病重之時,朕就應(yīng)該多來探望探望?!?/p>
“皇上,您乃是天子,每日里面有那么多政務(wù)要處理,今日能夠親自前來,我們呂家上上下下已經(jīng)是感激不已。父親九泉之下得知了,也必然會感念皇上的大恩?!眳挝氖c燃了三炷香,一邊開口一邊恭恭敬敬的遞到了蕭帝手邊。
蕭帝接過香,又嘆了口氣。
“人已經(jīng)去了,如今不管說什么也已是無用,只希望太師能夠一路走好。”
上完香后,蕭帝又看了看靈堂內(nèi)外的一干人等,道:“朕還有公務(wù)要處理,就先行回宮了,你們既然來了,就好好吊唁一番,也好讓太師走的安心一些?!?/p>
朝臣們連忙應(yīng)聲,然后又恭送蕭帝。
雖然僅僅只是上了一炷香,不過皇上能夠親自前來已經(jīng)是極為不易了,呂文石哪里敢嫌時間短。
跟在蕭帝身后,親自送他走出了靈堂,呂文石還特意在人群中暗暗搜尋了一下,沒有看到呂嫣的身影,心里面懸著的石頭算是徹底落了地。
然而,這口氣沒能松上多久,就在眾人行至前院之時,便看到一道身影跪在府門處。
有眼尖的官員遠遠的瞧出來了,跪在那里的人正是呂嫣。
“那不是呂小姐嗎,怎么跪在這里?”
“是啊,呂大人不是說呂小姐悲痛過度生了病,在房間中休養(yǎng)嗎,怎么跪在此處?”
呂文石心頭好不容易落下的石頭再一次七晃八蕩的懸了起來。
看著跪地的呂嫣,他幾乎恨不得立刻沖上前將人拖走。
可礙于蕭帝還在,他也只能是忍下心中的不悅和不安,走上前幾步開口道。
“嫣兒,大夫不是說了讓你在房間之中好好休息嗎,你怎么跪在此處?”
說完,呂文石又壓低聲音對著呂嫣開口。
“你這是在鬧什么,趕緊回你自己的院子里面!”
該死,自己明明吩咐了小廝在外子院子外面守著,怎么讓人跑到這里了,真是廢物!
呂嫣抬頭看了一眼呂文石,“父親不必責怪那些小廝,雖然您命令他們看守女兒,不許女兒露面,可這畢竟是女兒住了十幾年的家,想要溜出院子還是簡單的?!?/p>
一眾朝臣們和蕭帝都已經(jīng)走近,呂嫣的話瞬間引起了眾人的議論。
“怎么回事,呂大人為何要派人看守呂小姐不讓她露面?”
“是啊,不是說是病了嗎,難道剛剛是呂大人在撒謊?”
呂文石臉色難看至極惡,用力的瞪了一眼呂嫣,又連忙提高聲音開口:“嫣兒,你莫要胡說,為父只是想要你留在院子里面好好休息,什么看守,壓根是沒有的事?!?/p>
“父親說沒有便沒有吧?!眳捂叹従徥栈啬抗?,轉(zhuǎn)而看向蕭帝,對著蕭帝磕了個頭,“皇上,下官有事情想要稟報皇上。”
“嫣兒!你到底想要胡鬧什么,今日可是你祖父的喪禮,你平日里面怎么鬧都可以,今日……”
“正因為是祖父的喪禮,女兒不希望祖父帶著失望離開,所以有些話女兒必須要說出來?!眳捂虖纳裆侥抗舛籍惓5膱远?。
這副模樣,看的呂文石心頭強烈不安起來,也顧不得蕭帝還在場,連忙對著周圍的小廝們開口。
“你們還愣著做什么,小姐分明是病糊涂了,你們還不趕緊將她帶下去,再請個大夫來好好看看!”
“呂大人,依我看阿嫣清楚的很,并不像是病糊涂了的模樣,不如還是先聽一聽她想要說些什么?!苯瓪q寧開口道。
“沒錯,呂大人,而且呂小姐既然是有事情想要稟報給皇上,那聽與不聽也該是皇上做主,你又何必這般著急?!庇泄賳T也開口道。
在場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可是看向呂文石和呂嫣的目光都帶上了探究,顯然是察覺出了不對勁。
呂文石心跳飛快,又慌又怕,但還是努力讓自己面上保持鎮(zhèn)定,對著蕭帝拱手開口。
“皇上恕罪,下官絕無任何替皇上做主之意,只是嫣兒這兩日受到的刺激太大,所以常有些胡言亂語,下官只是擔心她冒犯圣聽。”
“皇上,祖父過世,下官的確悲痛欲絕,但絕非如同父親所說的那般胡言亂語,精神失常?;噬?,下官要……”
“你住口!”呂文石大聲呵斥,這一次聲音里面帶上了滿滿的威脅。
可呂嫣只頓了一瞬,頃刻間便又目光堅定的繼續(xù)道。
“下官要狀告父親,身為朝廷官員,以權(quán)謀私,擾亂科舉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