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江歲寧被關在大牢之中,鄭氏他們一直有些心神不寧,總擔心她吃不好,睡不好。
原本想著十日的期限快到了,等到案子審結之后,江歲寧終于能夠回家了,可沒想到大半夜的便收到了沈宴西派人送去的消息。
三人一時間嚇得魂不附體,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此刻看著江歲寧這虛弱的模樣,雖然再三確認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可鄭氏還是心疼的厲害。
“好好的刑部大牢怎么會著火,這肯定是有人想要殺人滅口,幸好歲寧命大,否則……”
后面的話鄭氏不敢再繼續(xù)說下去,又怕又氣,雙眼通紅。
“母親,您別難過了,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嗎,裴大人將我救了出來,除了嗆了幾口煙之外,根本沒什么事情?!苯瓪q寧笑著安慰道。
“都已經(jīng)昏迷到醫(yī)館了,怎么可能好好的,你……”
“好了,夫人,歲寧她死里逃生,現(xiàn)在需要好好休息,你也莫要繼續(xù)說了?!苯柚沽俗约曳蛉?。
這個時候他們著急越難過,也會擾得歲寧心下不安。
明白自家夫君的意思,鄭氏深吸了一口氣,終于稍稍穩(wěn)住了情緒。
“沒錯,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歲寧,你好好再睡一覺,我們都在這陪著你,等到天亮之后就回家,到時候再……”
“不能回家?!苯瓪q寧搖頭打斷,“雖然刑部大牢著火了,可皇上的命令未曾改變,縱使不待在大牢之中,等到天亮之后,我也要回刑部?!?/p>
鄭氏強烈反對,“絕對不行,都這樣了還回什么刑部,再者說了,若是你回了刑部之后再出什么閃失的話,你讓我們怎么辦。”
江慕時也開口道:“阿姐,母親說的沒錯,你現(xiàn)在應該回家好好休息,而且還必須要有人保護,除了家丁之外,我再雇些人手,對了,應該把林介也找回來?!?/p>
“林介去田莊處理事情了,算算時間應該還沒結束,就不必……”
“你之前就不該派他去莊子,一處田莊而已,哪里值得那么上心,就應該讓他呆在你身好好保護你?!苯綍r堅定的開口。
林介是專門挑選的護衛(wèi),可阿姐卻好像不大喜歡帶著他。
但平日里面也就算了,這種時候正危險,必須要有人保護。
“我知道你們是擔心我,可是我必須要回刑部,越是在這種時候,就越不能讓人挑出什么問題來,至于林介,縱使把他給叫回來了,他也不可能去刑部保護我?!?/p>
江知同眉頭緊皺,神色間盡是擔憂和不認同,“歲寧,我們都明白你想要查清楚這案子,可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案子比你的命還重要嗎?難道你想要像顧兄當年那樣……”
“老爺!”這一次,換做鄭氏打斷了自家夫君的話。
江知同嘆了口氣,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江歲寧卻明白他的意思。
“父親,母親,你們放心,我不是我父親,我不會丟了自己的命??尚滩磕沁叀?/p>
“我陪你一起回去?!?/p>
一直沉默了許久的沈宴西突然開口。
四人都看向了他,江歲寧應聲道:“好,你送我回去。”
“宴西,這……”
“伯父伯母放心,我會陪她一起留在刑部。從現(xiàn)在開始,到這案子查清楚,我都會陪著她?!?/p>
“不行,你還需要去上早朝,而且……”
“我可以告假。”
“可我們已經(jīng)退婚了,這個時候你留在刑部陪我,根本沒有站得住腳的身份。”
“只是婚期暫緩,不是退婚,就算在金鑾殿上撇清關系,但實際上我依舊是你的未婚夫,除非婚期暫緩只是你想要甩下我的借口。”
“當然不是?!?/p>
“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早朝那邊我自然會去告假,總之,要么回江家,我守在江家陪你。要么我去刑部,留在刑部陪你?!?/p>
在江歲寧面前,沈宴西很少有這般嚴肅的,不容置疑的語氣。
但是此刻,他異常的堅決。
面對江歲寧欲言又止的目光,最終他放緩語氣啞聲道。
“寧寧,就當是遷就我一回好不好,我真的怕了?!?/p>
之前在大牢外,看到寧寧緊閉雙眼,手臂滑下去的那一刻,他心臟停跳,整個人從未有那樣的慌亂和懼怕。
他理解寧寧的顧慮,也愿意按照寧寧的安排去做,可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她安然無恙的前提下。
若是寧寧出了什么事情的話,那所有的理智考量,所有的顧慮,所有的后路,通通都變得毫無意義。
抱著寧寧來醫(yī)館的路上,他就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不管之前如何安排的,之后他必須陪在她身邊。
沈宴西眼底的害怕,恐懼,祈求的太過清晰,對上這樣的眼神,江歲寧已經(jīng)完全沒辦法拒絕他。
鄭氏和江知同他們,雖然依舊有些放心不下,但是勸說無果后,也只能尊重江歲寧的意思。
天快亮的時候,江歲寧和沈宴西一起離開醫(yī)館,重新前往刑部。
刑部一片狼藉,尤其是牢房外面,火已經(jīng)撲滅了,燒焦的木頭橫七豎八的倒了下來,有些還在冒著白煙,空氣中到處彌漫著煙塵氣味。
犯人已經(jīng)暫時被找地方關押安置了,褚益生他們最終沒有逃出來,裴照之親自帶著人,從里面搜尋出了八具尸體。
經(jīng)過查驗可以確定,三個死刑犯,兩個是未能及時逃出的獄卒,兩個是裴照之派去看管褚益生的親信,而還有一個,便是褚益生本人。
裴照之沉默的站在尸體旁邊。
看到江歲寧和沈宴西過來時,沙啞著嗓子開口:“人證沒了?!?/p>
馮益生死了,褚益生也死了,自己還專門從大理寺找了兩個以前的親信,本想著一切妥當,可沒想到竟然連他們都喪了命。
看著裴照之臉上的痛苦和自責,江歲寧勸說道:“裴大人,這件事情怪不得你,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膽大包天到如此地步,敢公然火燒刑部大牢。”
“沒錯。”沈宴西也道,“而且昨夜縱火案必然會轟動皇城,皇上那邊應該很快就會召見你,現(xiàn)在不是傷心和自責的時候,我們要想清楚,接下來如何稟報?!?/p>
沈宴西眸光里一片暗色,看著裴照之,心里的那句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若是能暫時放下人命一事不提的話,其實此次刑部大牢被燒,未必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