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瞧著前面的聚集的百姓,估摸著一時間散不開。
“小姐,要不換條路?”
江歲寧正準(zhǔn)備應(yīng)下,可還沒開口,客棧之中說話的人因著憤怒,說話的音量拔的更高了。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江歲寧輕挑了一下眉,掀開車簾走了下去。
走到客棧外,江歲寧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果然是楊蔓蔓。
對方還穿著昨日的那身衣裙,頭發(fā)只是粗略的挽了個發(fā)髻,此刻正滿臉怒火的破口大罵。
而站在她對面的客棧掌柜和伙計,則是皺著眉,一臉生氣又無奈的模樣。
“這位客官,我們跟你說過了,你的錢袋丟了和我們客棧沒有關(guān)系,反倒是你的飯錢和房錢還沒付?!?/p>
“錢是在你們客棧丟的,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動的手,而且你們這肯定是黑店,否則我怎么可能一覺直接睡到下午,一定是你們給我下了迷藥!”楊蔓蔓憤怒非常。
雖然她平日里面都有婢女喊她起床,可就算沒有,也不會直接一覺睡到下午。
不僅耽誤了她當(dāng)值,而且她醒過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錢袋不見了,絕對和這家客棧脫不了干系!
“你別在這里胡說八道,我們這客棧已經(jīng)開了好多年了,怎么可能會是黑店!”掌柜的臉色難看。
這種名聲要是傳出去了,那以后他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伙計也連忙開口:“你昨天一來就要最好的房間,又要最好的飯菜,不會是嫌棄要付的錢太多,所以故意說是錢袋丟了,想要賴賬吧!”
伙計這懷疑的話語一出,聽得楊蔓蔓火冒三丈。
“簡直是笑話,你知道我什么身份嗎,別說這點銀子了,就算翻十倍百倍,我也不在乎!”
伙計立刻反駁,“你要真的這么有錢的話,那丟了個錢袋,怎么在這大呼小叫的?!?/p>
“我……”楊蔓蔓一噎。
見她啞口,伙計又立刻說道:“掌柜的,我看就是她想要賴賬,您可千萬不能讓她走,一定要讓她把咱們的房錢和菜錢給付了。”
客人是自己迎進來的,這要是就這么走了,到時候說不定掌柜的還要怪到他頭上,扣他的月錢。
掌柜的也立刻抓住機會,對著圍觀的百姓們開口道:“諸位看到了,分明是她住了房間,吃了飯菜不給錢,還在這里冤枉我們家是黑店。今日還請各位做個見證,我們這客棧怎么可能會是什么黑店,這根本就是污蔑!”
圍在客棧門口的眾人自然聽到了楊蔓蔓剛才那財大氣粗的話語,再看看對方這因為房錢和錢袋斤斤計較的模樣,根本就不相信她。
“這位姑娘,看你長的還不錯,怎么做這樣的事情,吃飯住店給錢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p>
“就是,人家掌柜的是開客棧的,又不是開善堂的,你還想白吃白住不成?!?/p>
“這客棧都開了多久了,怎么可能會是黑店,不肯付錢還要給人家潑臟水,這良心也太壞了點!”
七嘴八舌的議論和指摘,聽得楊蔓蔓怒火中燒。
“胡說八道,你們難不成和這家黑店是一伙的,竟然幫著他們說話!”
這話一出,簡直是火上澆油,一下子激怒了看熱鬧的眾人。
他們紛紛站在了客棧掌柜的那邊,指責(zé)起楊蔓蔓來,甚至還有人建議掌柜的,將楊蔓蔓送到官府,治她個白吃白住的罪名。
楊蔓蔓臉色黑如鍋底,一雙眼睛噴火一般掃視著說話的眾人。
下一刻,她忽的在人群中看到了江歲寧。
楊蔓蔓陡然一愣。
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渾身透出的憤怒瞬間被澆滅。
但緊接著,又死灰復(fù)燃,甚至怒火更甚,其間還夾雜著尷尬與惱恨。
楊蔓蔓臉色青白交錯。
江歲寧怎么在外面?
她看多久了?
她現(xiàn)在一定在心里面嘲笑自己!
江歲寧自然也對上了楊蔓蔓的目光,只悠悠沖她一笑,笑容里面盡是玩味。
她昨日還在想,楊蔓蔓身上到底帶了多少錢,能夠那般有底氣的離開,沒想到今日便身無分文了。
楊蔓蔓應(yīng)該不會用這種方式抵賴房錢,可財不露白,估摸著是昨日住店的時候就被人給盯上了。
至于這掌柜的和伙計,不管他們信不信楊蔓蔓丟了錢,現(xiàn)在這情況應(yīng)該都會咬死了是楊蔓蔓撒謊。
畢竟,縱使不是黑店,可客人丟錢這樣的事情傳出去,也會對客棧有影響。
楊蔓蔓緊盯著江歲寧的笑。
感覺這笑容像是落在她臉上的巴掌,打的她臉頰火辣辣的。
也顧不得什么錢袋了,楊蔓蔓只想著不能讓江歲寧看笑話,直接就要離開。
這舉動在掌柜的和伙計們看來更像是心虛了,他們立刻將人攔住。
“客官,房錢和飯錢還沒付。”
“滾開,我丟了的錢袋都沒有同你們計較了,你們居然還敢攔我!”
“客官,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就不要再嘴硬扯謊了,這房錢和飯錢你要是不付的話,那就只能把你送去衙門!”
有了眾人剛才的支持,掌柜的十分硬氣。
“到時候鬧上了公堂,在場的所有人可都能作證,說不定你可不只要付錢,還得挨板子!”
“笑話,你以為我害怕去衙門嗎,你知道我是誰嗎,我……”
楊蔓蔓正準(zhǔn)備說出身份,可話到嘴邊,突然又意識到現(xiàn)在國公府的身份說出來,只怕是嚇不住旁人了。
若是亮出女官的身份,她住客棧被偷錢這件事情豈不是會鬧得人盡皆知,到時候所有人議論起來,一個剛上任就被偷了銀子沒錢付賬的女官……
如果女官身份是她所有的希望了,她丟不起這個人!
楊蔓蔓緊擰著眉,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而這話說一半,便沒了底氣的模樣,越發(fā)讓掌柜的覺得她只是一個紙老虎,再開口時又冷硬強勢了不少。
“少在這嚇唬人,要么現(xiàn)在付錢,要么立刻跟我去衙門!”
“對,去衙門,皇城根下還敢這般賴賬,真是無法無天!”伙計也附和著嚷道。
楊蔓蔓陰沉著臉,幾乎要將一口牙咬碎。
當(dāng)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不就是一點房錢和菜錢,放在平時的話算得了什么。
可現(xiàn)在她身上錢袋沒了,一文錢都拿不出來,除非……
忽的,楊蔓蔓看向江歲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