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色一變,東家難不成是要漲租子?
可現(xiàn)在的田租就已經(jīng)是他們的極限了,要是再漲的話,一年到頭累死累活可能真的就只夠糊口了,半點(diǎn)剩不下。
迎著眾人的目光,江歲寧宣布道:“今日你們所有人可以重新簽契書,租子改為三成半?!?/p>
短暫的寂靜之后,有人驚呼出聲。
“三成半?東家,您是說真的嗎?”
他們之前可至少都要抽一半,如今竟然只要三成半?聽說那些官宦人家的,基本上也都還要抽四成,只有那些真的不在意田莊的高門大戶才會定三成,不過那樣的人家自然是少得可憐,就算有莊子也輪不到他們租種。
所有人緊張的看著江歲寧,生怕是他們聽錯了。
“是?!苯瓪q寧點(diǎn)頭,“之前的租子我看了,按照那種你們一年到頭剩不下多少糧食,既然你們是辛勤勞作的人,我愿意讓你們攢下一些積蓄,日后不管是要離開莊子購買田產(chǎn),還是送兒女去讀書,至少不會一輩子,甚至是世世代代的只能困在著莊子里面?!?/p>
江歲寧的話給那些佃戶們的面前一下子擺出了一個充滿希望的未來,不少人心里面頓時有了奔頭。
“多謝東家?!?/p>
“多謝東家,我們一定會好好守著莊子,好好種地!”
原本還因?yàn)榻瓪q寧剛才的警告而心頭緊張的眾人,此刻再看向江歲寧的目光里面,已經(jīng)變成了滿滿的感激。
甚至不少人在心里面暗自去想,這么好的東家,這么便宜的租子,誰要是再敢在莊子上胡來,他們第一個答應(yīng)!
殺雞儆猴,恩威并施。
江歲寧這個新東家的威信,算是徹底立住了。
離開莊子前,江歲寧安排的新管事也到了。
對方是江家的老人了。
江歲寧向江知同提出來,詢問江知同有沒有合適又空閑的人選推薦的時候,江知同還有些驚訝。
畢竟畢竟之前的幾家鋪?zhàn)?,江歲寧都并沒有請求江知同幫忙推薦過什么管事之人,江知同甚至還隱隱想過,江歲寧是不是心里面和他們終究還有些生份。
這一次江歲寧主動開口,江知同高興不已,專門仔細(xì)的挑選了有多年田莊打理經(jīng)驗(yàn)的,讓人過來前,還特意囑咐了許久。
對于這位新管事,江歲寧見過之后也很是放心。
佃戶們新租約以及莊子上面剩下來的其他事情,江歲寧都交給了新管事。
離開莊子,回皇城的路上,再一次路過了之前的草叢,江歲寧掀開車簾看去,這一次喜兒沒有再阻止。
在剛剛默寫出所有賬本之后,對于喜兒來說,好像什么都沒變,又好像有些東西變了。
她不是一個無用的人,雖然她沒有保管好賬本,被王貴給偷了,但是她能夠靠著自己將賬本再還原出來。
想起佃戶們詫異的目光,還有王貴那難看至極的臉色,喜兒第一次覺得,自己也許并不是一個沒什么用處的人,而那些一開始就會讓她覺得緊張,害怕的人,可能也沒那么可怕。
“停一下。”江歲寧叫停了馬車,看著那片深綠中夾雜著枯黃的草叢,眼底劃過一抹疑惑。
“小姐,怎么了?”注意到江歲寧的神色不對,喜兒疑惑問道。
江歲寧緊盯著那些枯黃的草沒有開口。
過了一會兒,她才放下了簾子,說道:“沒什么,繼續(xù)走吧?!?/p>
馬車?yán)^續(xù),一路回到皇城。
另一邊,長寧侯府。
吱呀一聲,柴房的門被打開。
婢女端著兩個饅頭走了進(jìn)來,看了一眼靠在柴垛上面的韓念安。
“韓姨娘,吃飯了。”
韓念安看著那婢女,聲音沙啞的厲害,“告訴世子,我要見他。”
前幾天韓念安被秦氏從韓家?guī)Щ貋砗?,一進(jìn)府立刻就挨了一段毒打,那個時候她才明白,秦氏為什么要去韓家。
有了韓銘章親手寫下的保證,就算她被活活打死在侯府,也不用擔(dān)心韓家人追究。
被毒打一頓后,秦氏又下令將人關(guān)進(jìn)了柴房之中,每天只有婢女送點(diǎn)饅頭和水,讓她不至于死在這里。
婢女看著韓念安,“姨娘,你就別想了,把你關(guān)在這兒是夫人的決定,世子也改變不了。”
“不,不會的,世子他肯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在這兒受苦,你只要幫我把世子喊過來,等我翻過身來,我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p>
她不能一直呆在這柴房里面,她還沒過上侯門主母的好日子,絕對不能就這樣一直被困在這里。
“姨娘,我就是個奴婢,當(dāng)不起您的不虧待,而且之前幫您一起陷害別人的那個婢女,可已經(jīng)被夫人下令打死了,奴婢可不敢?!?/p>
說著,婢女轉(zhuǎn)身就要走。
韓念安急了。
顧不得許多,抄起一旁的棍子撲上前就隨著婢女砸了下去。
婢女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韓念安短暫的慌張過后,立刻扔下棍子跑出了柴房。
為不被人發(fā)現(xiàn),她還將柴房的門重新鎖好。
入侯府當(dāng)天就出了事情,她根本不知道周亦鴻的院子是哪一個,只能是忍著身上的痛,慌亂的四周尋找著。
好在運(yùn)氣不錯,在被人發(fā)現(xiàn)之前,她看到了后園入口處,正和一個男子一起走進(jìn)來的周亦鴻。
然而,還不等她上前,就聽到周亦鴻身旁的男子開口道:“周兄昨晚推薦的那處花樓實(shí)在是不錯,今晚咱們還過去,我做東!”
周亦鴻笑著開口:“誰做東都無妨,只要咱們玩的盡興就好?!?/p>
“說得好,周兄果然是詩酒風(fēng)流,我瞧著就連那花魁娘子對你可都是另眼相待,日后有什么好玩的,可莫要忘了告訴我。”
“陳兄放心,那是自然!”
韓念安腳步頓住,剛剛涌上來的喜色僵在了臉上。
昨晚?花魁?所以說自己在柴房之中受苦,而周亦鴻卻在青樓之中眠花宿柳?
她愣在原地看著周亦鴻他們。
而剛剛說話的男子,此刻也看到了狼狽不已的韓念安,微愣過后,好奇的對周亦鴻問道。
“周兄,那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