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dāng)時穿的破破爛爛,的確看不出什么問題,但是你的頭發(fā)是干凈的,上面還沾染著混雜的菜香和油煙味,這種味道,大概率是在后廚的時候沾到的?!?/p>
喜兒一怔,“奴婢,奴婢在錦風(fēng)樓的確是在后廚幫忙的?!?/p>
當(dāng)時掌柜的專門給她找了一身破破爛爛的衣裳,臉也弄得臟兮兮的,不過頭發(fā)是她前一日剛洗過的,因為害怕太臟了在酒樓會被人嫌棄。
“所以小姐您一開始就是故意把奴婢帶回來的?”
江歲寧點頭,“我想要驗證一下你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的,當(dāng)然了,鄭嫣兒也沒有讓我失望,見到你被帶回來,當(dāng)天晚上就迫不及待的和你見面了?!?/p>
喜兒悄悄溜出院子的時候,她和碧云就在暗處看著,包括二人的對話,她們也都聽見了。
至于后來的一切,讓喜兒看到菜譜,及笄禮順利偷到菜譜,以及寧饈館生意冷清,碧云擔(dān)憂不已等等,都是演出來給鄭嫣兒看的。
甚至那份菜譜,也是專門給鄭嫣兒準(zhǔn)備的,寧饈館真正用的大多都不是上面標(biāo)注的那些食材,只不過廚子的確有手藝,仔細的鉆研過,才能將一般的食材做出上佳的效果。
“阿姐,為什么要這么做?”江慕時不解,“既然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鄭嫣兒的手腳,干嘛不直接揭穿她,畢竟這段時間寧饈館的生意可是真的受到了影響?!?/p>
江歲寧看著江慕時,片刻后說道:“因為既然動手反擊,那就要‘一擊斃命’,含含糊糊只會糾纏不休?!?/p>
如果一開始她就將喜兒帶到鄭氏面前,鄭氏得知此事必然會訓(xùn)斥鄭嫣兒,但也可能僅此而已了。
畢竟沒有對自己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錦風(fēng)樓應(yīng)該也會繼續(xù)開下去,就算開不了,鄭嫣兒依舊會留在江家,再生出其它的事端來。
她沒有那么多的耐心,一次又一次的去戳破鄭嫣兒的詭計,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等上一等,等事情醞釀的更大一些,等把柄更多一些,再一擊制敵。
當(dāng)然了,她還要感謝一下鄭嫣兒,自己作死算計到了鄭氏的頭上,送給了她一個足夠?qū)⑷藦氐宗s出江家的把柄。
“所以阿姐,你明知鄭嫣兒要偷菜譜,非但不戳破,反而將計就計,為的就是將那一份成本高昂的菜譜送到鄭嫣兒面前,讓她賠本賺吆喝。甚至,你猜到鄭嫣兒身上剩下的錢難以為繼就會鋌而走險,在菜品里面動手腳,這樣錦風(fēng)樓也就徹底開不下去了?!?/p>
這樣一來,寧饈館那邊雖然損失了幾天生意,但錦風(fēng)樓的威脅卻是徹底解除了,阿姐也太厲害了!
“鄭嫣兒會不會在菜品動手腳這一點我也沒有辦法完全確定,但可以確認的是,砸進去的錢越多,鄭嫣兒就越不可能收手??v使不是現(xiàn)在這般以次充好,也可能是其他方面出問題,畢竟,狗急跳墻是常態(tài)?!?/p>
物美價廉當(dāng)然好,可做生意終究講的是良性競爭,像鄭嫣兒這種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做法,就算能夠占得一時的上風(fēng),終究也是難以為繼。
“小姐說的沒錯,鄭嫣兒狗急跳墻早晚會出問題的,而且說到底是她自己心術(shù)不正,想要偷菜譜,否則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碧云語氣里面透著興奮。
她這段時間一直在配合江歲寧演戲,剛才終于看到了鄭嫣兒的下場,心情到現(xiàn)在都還有些難以平復(fù)。
“也是,不過如果她一開始沒有動偷菜譜的心思,是不是就抓不到她的把柄了?”江慕時思索著開口。
“她會動心思的?!苯瓪q寧語氣篤定。
“為何?”江慕時問道。
江歲寧在心中開口,因為那一日錦風(fēng)樓門口的那兩個食客,是她安排的。
她自認從來不是什么良善大度,忍氣吞聲之人,之前江家傳言的時候,看在鄭氏的面子上面她已經(jīng)原諒過鄭嫣兒一次了,但也僅僅只會有那一次。
既然鄭嫣兒想通過錦風(fēng)樓和自己打擂臺,那她又怎么能不出招呢。
至于現(xiàn)在這個結(jié)果……
中間鄭嫣兒不是沒有機會好好做生意,如果她能放棄偷菜譜,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好好經(jīng)營錦風(fēng)樓上。又或者,在拿到那份菜譜之后,認認真真的做出好菜色,而不是一味的想著壓低價格擠垮寧饈館,錦風(fēng)樓都不會落到這下場。
如今只能說是鄭嫣兒自己咎由自取。
江歲寧收攏思緒,沒有回答江慕時的問題,目光重新落在了喜兒身上。
“現(xiàn)在,該聊一聊你了?!?/p>
喜兒渾身一顫,對著江歲寧一個勁的磕頭。
“小姐,是奴婢騙了您,不管您想怎么懲罰奴婢,奴婢都認,但是求您放過我干娘,別去追究她!”
她只是想要給干娘治病而已,她也知道自己做錯了,現(xiàn)在什么都不求,只求這件事情不要影響到干娘。
江歲寧看著不??念^的喜兒,“你愿意留在我身邊嗎?”
后者磕頭的動作猛的一頓,以為自己聽錯了,疑惑的看向江歲寧。
“在鄭嫣兒將瀉藥給你之后,我給了你兩次機會,可以將瀉藥加到飯菜之中,但是那兩次你都沒有動手,為什么?”
喜兒咬了咬嘴唇,低下頭悶聲開口:“奴婢不敢,這是害人的事情,而且小姐您和碧云對奴婢真的很好,奴婢,奴婢……”
她實在是下不去手,她的確想要干娘的病能夠治好,也害怕掌柜的威脅,可是她良心上過不去。
江歲寧點了點頭,“我相信你的話,也愿意給你一次機會。你呢,愿意繼續(xù)留在我身邊嗎?”
“真的可以嗎?”喜兒緊張的問道,“小姐,您真的不怪奴婢,還愿意留下奴婢?”
“是,而且你干娘那邊你也不必擔(dān)心,我一直派人在暗中盯著,她的情況暫時穩(wěn)定,接下來我會找大夫給她治病?!?/p>
喜兒眼眶發(fā)熱,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多謝小姐,多謝小姐,奴婢愿意留下!小姐您的大恩大德,奴婢這輩子都報不完!”
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江歲寧示意碧云將喜兒給扶了起來,帶回了院中。
江慕時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只不過這一夜,江家顯然是沒幾個人能夠踏實睡好的。
天亮的很快,第二天清晨,江家前院。
鄭嫣兒被帶過來的時候,一張臉上血色褪盡,整個人乍一看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機,但一雙眼睛深處卻依舊是滿滿的恨意。
而昨晚看守鄭嫣兒的小廝,將一個包袱呈到了鄭氏和江知同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