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日一大早,周亦鴻便與人相約登高去了,秦氏也指揮著府中下人掛艾熏蒼,還見了幾個周家旁之中的女眷,等到周亦鴻回來后,又一同祭祖拜神。
侯府管事們領了節(jié)禮,尋常下人也領了賞錢,府中熱熱鬧鬧的,直到晚膳過后,才漸漸安靜下來。
當然了,秦氏也沒有忘了韓念安。
入夜,柴房門口,下人打開房門,燈籠照亮了柴房。
秦氏冷眼看著滿身污濁的韓念安。
周家旁支的那些女眷們,往日見到她,個個都是恭敬有禮,一個勁的想要討好。
今日見面的時候,雖然面上依舊是客氣恭敬,可一扭臉就在背后笑話鴻兒和韓念安的事情,還以為她沒聽見,一口一句丟人現(xiàn)眼,聽得她心中火氣再次被挑了起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韓念安!
“今日已經是端午了,現(xiàn)在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來,這皇城之中素來消息便利,本夫人還特意讓人留意,若是翻了船,肯定能最快知曉?!?/p>
“再等等,會有的,一定會有的!”韓念安語氣篤定,可看著秦氏,卻不由自主的面露緊張。
秦氏皺眉,隨即冷笑了一聲。
“韓念安,最近這段時間本夫人倒是時常在想,你不過是一個從六品小官家的女兒,何以知道將軍府的事情?;蛟S你從一開始真的就只是胡言亂語,想要拖延時間,而這端午日翻船一事,可能從頭到尾也都是你的謊話!”
“我沒有!”韓念安急切的開口,“我真的……”
“不過!”秦氏打斷了韓念安,“啞藥已經備好了,就算你一直是在拖延時間,也躲不掉的!”
韓念安渾身一顫,整個人冷汗直冒,心里面不停的去想,為什么還沒有消息傳過來?難不成是真的出了什么變故?
心頭的慌亂讓韓念安臉上的血色褪盡,縱使此刻滿臉的臟污,也難掩那蒼白的臉色。
秦氏冷眼瞧著她,眸光里的厭惡更甚。
這時,有婢女走了過來。
“如何?”秦氏看了一眼婢女。
后者搖頭,“回夫人,派去的小廝又仔細打聽了一下,可還是什么消息都沒有。”
秦氏瞇起眼睛,銳利的眸光再度落到韓念安的身上。
“你果然是在騙本夫人!”
“沒有,我說的全部都是真的,官船真的會出事!”韓念安后背已經被冷汗打濕。
她當時只知道端午日官船出了事,可是卻實在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時候。
秦氏冷眼瞧著對方,越看心中的厭惡情緒就越重。
心頭一狠,秦氏開口道。
“來人,把藥灌下去,再打斷她的腿!”
韓念安大驚,“不,不要,我說的通通都是真話,一個晚上,就再等一個晚上,一定會有消息的!”
“本夫人已經沒有耐心陪你繼續(xù)耗下去了,之前是我太過小心,錯信了你,才讓你拖延了這么久,今夜你休想再躲過去!”
平日里面常跟在秦氏身旁的嬤嬤已經拿來了藥,手里面還拿著一根比手腕還粗的棍子,走進了柴房之中。
韓念安嚇得整個人都爬了起來,想要躲開,然而在秦氏的吩咐下,她很快被兩個婢女抓住。
韓念安瘋狂掙扎著,驚恐的求饒,“夫人,求您了,求您再等一個晚上,就一個晚上,一定會有消息的!”
秦氏站在柴房門口,僅僅猶豫了片刻,隨即便開口道:“動手?!?/p>
隨著話音落下,嬤嬤便上前掐住了韓念安的下巴,想要將藥灌進去。
千鈞一發(fā)之際,周亦鴻的聲音傳來。
“母親,有消息了!”周亦鴻快步跑到了柴房門口,“剛剛我同人出去聽曲,恰好遇到了船政司的官員匆匆離開,聽說好像是官船出了事?!?/p>
秦氏一愣,難不成還真的被韓念安給說中了?
而聽到周亦鴻的話,韓念安整個人心頭振奮,用力一把推開了已經喂到自己嘴邊的啞藥,大聲喊道:“夫君救我!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還知道許多事情,一定可以幫到你的!”
周亦鴻看向狼狽韓念安,臉上露出嫌棄之色,但想到官船真的出了事,還是對著秦氏開口。
“母親,要不暫時放了她?”
不等秦氏說話,之前派著打聽消息的小廝也過來了,果真是官船出事,而且的確是押送生絲的官船。
據(jù)說船上的生絲全部都掉進了大江里面,船政司那邊已經派人連夜過去,想辦法打撈了,不過肯定是損失慘重。
秦氏擰緊了眉頭,心頭因著這消息倍感詫異。
雖然之前是她做主暫時留下了韓念安,但對方的話真的應驗后,這件事情還是給秦氏帶來了不小的沖擊。
難不成韓念安真會未卜先知嗎?
目光移向韓念安,秦氏沖抓著她的兩個婢女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下。
很快,柴房之中只剩下了秦氏,周亦鴻,還有剛剛灌藥的那個嬤嬤。
“韓念安,你老實說,你到底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韓念安已經稍稍從剛才的驚恐中回過神來,她看著秦氏,“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是夢見的?!?/p>
“你的意思是說,你的夢還能未卜先知?”
韓念安咬牙,已經到了這種情況,她只能是認下。
“是,從前幾年開始,我夢里就經常出現(xiàn)一些事情,我一開始還不在意,后來真的親眼見到發(fā)生了,才知道我夢見的是日后會發(fā)生的事?!?/p>
“念安,你說的當真嗎?”周亦鴻目露精光,若是這樣的話,那許多事情豈不是都能夠搶占先機了!
這可是天大的機緣??!
“當然是真的,夫君,我怎么會騙你呢。”韓念安哀怨的看了一眼周亦鴻。
這段時間她已經想明白了,周亦鴻就是個無情無義的,不過沒關系,只要自己救了他,對他有用,她就不信周亦鴻還舍得讓她離開。
想到這兒,韓念安又篤定的開口。
“夫君,那個一品驃騎將軍府,真的會出事,而且還會牽連許多人,你千萬莫要再繼續(xù)接觸下去了。”
周亦鴻之前聽了秦氏的話,到的確稱病不出過一段日子,但很快他按耐不住,又照常出門了,和陳興也見過幾次,雖然不再故意親近,但卻也一起玩樂過。
現(xiàn)在聽到韓念安這么篤定,心里面不免緊張起來。
“母親,怎么辦,侯府不會受到牽連吧?”
秦氏目不轉睛的看著韓念安,片刻之后開口道:“既然你有預知的本事,那應該知曉接下來侯府會如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