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抬起頭,深深嘆了口氣,“剛才,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古溫書站在一旁,他的面色平靜如水,并沒有責(zé)怪陳秋,他這個年紀(jì),做事很容易沖動,而且,還是有關(guān)于自己親生妹妹的事情,他當(dāng)然容易心急。
而葉綰綰,對于古溫書來說,又何嘗不是心中的一塊難以言說的痛?
自從得知她還活著的消息后,他的內(nèi)心就再也無法平靜了。
他曾無數(shù)次在心底暗暗發(fā)誓,一定要找到她,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
于是,他也曾踏上那漫長而又艱辛的尋找之旅,然而,那尋找的范圍實在是太過廣泛了,如大海撈針。
想要在那廣袤無垠的北方大地上去尋找一個人的蹤跡,其中的艱難險阻,又豈是常人能夠想象的呢?
古溫書忽然瞇起眼睛,朝陳秋問道:“如果你是綰綰,你從那場大火中逃離后,會去北方的哪個城市?”
陳秋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先是一愣,他的腦海中瞬間浮現(xiàn)出北方眾多城市。
北方城市有許多,比如京都,北城,這兩個城市都是北方最典型的代表,然而,陳秋卻覺得,綰綰大概率不會來這兩個城市。
他仔細(xì)地回想著小時候和綰綰的點點滴滴,綰綰一臉憧憬的說過,她最理想的城市是海城,還說以后甚至想要在海城定居。
海城是南方,所以直接被排除。
綰綰曾經(jīng)提到過想去的旅游城市有金海和永城。
這兩個城市都是靠海的地方,他知道,綰綰一直很喜歡海,她喜歡海的那種無邊無際,仿佛只要坐在海邊,看著那浩瀚無垠的大海,所有的煩惱都可以被拋之腦后,心靈就能得到片刻的寧靜與慰藉。
“她曾說過,想去金?;蛘哂莱侨ヂ糜?,只不過,我未曾帶她去過?!标惽锏穆曇粲行┑统?,帶著一絲遺憾。
“永城?”古溫書沉吟道:“永城并不算是個傳統(tǒng)意義上的旅游城市,為何會無緣無故的想去永城呢?”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标惽飺u搖頭道:“她未曾告訴過我,只是說想去,永城也是北方城市。”
“永城的古武世家可是有很多......”
陳秋立馬道:“綰綰練武雖有一定天賦,但她卻從來沒有任何興趣,她喜歡永城,或許只是喜歡那邊的地杰人靈,永城有很多遺留的古老建筑,而且山脈許多,她一直很喜歡古城和山水?!?/p>
古溫書嘆了口氣道:“我先去永城尋一下?!?/p>
說罷,古溫書起身就要走,陳秋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馬道:“等一下?!?/p>
古溫書疑惑的轉(zhuǎn)過頭,月光下,他那雙深邃的眸子望著陳秋,帶著一絲期望道:“怎么了?”
陳秋微微咬著牙齒,有些話,他難以啟齒,最后,也只能道:“你把你內(nèi)勁給了我,是不是折損了你的壽命?”
古溫書淡然一笑,輕輕擺了擺手:“不必有什么心理負(fù)擔(dān),這本就是屬于你的,我也是物歸原主罷了!我虧欠你和小坤的,也遠(yuǎn)不止這些,只是我人老了,有些錯早已無法彌補?!?/p>
“可你怎么辦?”陳秋鼻子一酸,淚水險些奪眶而出。
他能明顯地感受到,在古溫書的身上已經(jīng)彌漫出了一股死氣。
這是將死之人才會擁有的氣息,他清楚地記得,之前在御龍山上的時候,古溫書還沒有這股死氣。
正是因為將自身的內(nèi)勁給了自己,他體內(nèi)的氣息失去了平衡,壽元才會嚴(yán)重折損。
“我?”古溫書搖了搖頭,嘆息道:“活著已讓我承受了太多的苦,這些年,我一直活在愧疚與自責(zé)之中,如今,我只想著死后,能去陪伴你父親,讓他在另一個世界不再孤單,也算是去彌補我曾犯下的錯吧?!?/p>
“我以前是恨你?!标惽锍谅暤溃骸暗抑溃芏鄷r候人都是身不由己,你為顧全大局也只好如此,我將內(nèi)勁還你,你好好活著。”
“不必?!惫艤貢芙^道,他的眼神,帶著欣慰:“你有這份心就足矣,或許,真如大長老所說的一樣,古家交在你手中是最好選擇,不必哀傷,你我或許還會再見面,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中,你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你自己了?!?/p>
說完這話,古溫書身影閃動,猶如閃電般,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房間內(nèi),頓時安靜了下來,仿佛古溫書從來都沒有來過一樣。
陳秋怔怔的望著古溫書消失的地方,思緒一時之間變的混亂無比。
他之前,確實很恨古溫書,恨他為什么在面對古天的弒親行為時無動于衷,只是冷眼旁觀。
但如今,站在古溫書的角度去思考,他又何嘗不是無可奈何呢?
古家那么龐大的一個家族,必須要有合適的人來傳承下去。
而在當(dāng)時的情況下,唯一的選擇,只有古天!
最優(yōu)秀的選擇,也只有古天。
他作為古家的長輩,肩負(fù)著家族的重任,確實別無選擇。
如今,自己回到古家,古天多了份競爭,他將畢生內(nèi)勁傳授與自己,讓自己有了和古天抗衡的能力。
希望,他能夠在永城找到綰綰吧......
陳秋躺在床上,可是,他卻怎么也睡不著。
他的腦海中不斷地浮現(xiàn)出古溫書的面容,他不知道如今古溫書在自己心中到底是怎樣的分量。
他是自己的爺爺,這本該是最親近的親人關(guān)系,可又因為過去的種種事情,讓他們之間像是陌生人一樣。
畢竟,二人見面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很多話,都因為這層隔閡而變得難以啟齒。
......
翌日,當(dāng)?shù)谝豢|陽光透過窗戶灑在陳秋的臉上時,他才緩緩睜開雙眼。
昨晚因為思緒太過雜亂,睡的太晚了,以至于醒來的時候頭腦昏昏沉沉。
就在他還在迷糊的時候,一張無邪的臉映入眼前。
那張臉正睜大雙眼,好奇的看著他。
陳秋心神一顫,下意識的摸向腰間匕首。
那人嚇的急忙后退:“老秋,我,魏休然,別沖動!”
陳秋皺著眉頭,這魏休然潛行的本領(lǐng)真是離譜,自己的睡眠那么淺,按理來說任何風(fēng)吹草動都能察覺,可魏休然就這么站在面前,而自己卻渾然沒有察覺。
“你來干什么?”陳秋問道。
魏休然嘿嘿一笑,撓了撓頭道:“都幾點了你還在睡,方旋放心不下你,特意讓我來看看?!?/p>
陳秋微微瞇起雙眼,道:“正好我找你有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