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房間內(nèi)的空氣,好似凝固了一般。
一滴汗水,從古天的臉頰劃過,好似千斤之重最終重重的砸在地上,發(fā)出一道刺耳的聲音。
“咕嚕...”
他的心像是被無數(shù)雜亂的絲線纏繞,亂成了一團麻,讓他的內(nèi)心在慌亂與不安中劇烈掙扎。
沉默,宛如黑暗中隱藏著無數(shù)未知的深淵,比世間的一切都更令人膽寒。
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古天永遠(yuǎn)無法猜透,下一秒古溫書會爆發(fā)出怎樣的驚濤駭浪...
這種對未知的恐懼,如同無數(shù)只螞蟻在啃噬他的靈魂,簡直要把人逼至崩潰的邊緣,讓他幾近瘋狂。
“父親...”古天的聲音顫動,沉聲道:“這件事的起因是小澤,他和小秋的一直沖突不斷,可年輕人總有爭強好勝之心,這一點我原本是能夠理解的,所以,當(dāng)時我并未加以阻攔,現(xiàn)在想來,我在這其中有著不可推卸的責(zé)任,是我疏忽了對小澤的管教。”
古天一邊說著,一邊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觀察著古溫書的背影,然而父親依舊紋絲不動,沒有絲毫反應(yīng),這讓他的心愈發(fā)忐忑不安。
“小澤確實在小秋的飯里放了蒼炎散,這是他犯下的大錯,我不會否認(rèn),但是,父親您也清楚,蒼炎散這種藥物,雖會對人造成傷害,但絕不至于致人死亡,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我已經(jīng)將那幕后黑手找了出來并殺了,希望父親您能息怒!”
說著,古天頭也不回的朝著身后用力揮了揮手,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和急切。
兩個勁裝武者立刻會意,他們將古澤架了過來。
古澤此時渾身癱軟,如同一具沒有生氣的尸體一般被兩人拖著。
來到古天身旁后,兩人本想小心翼翼地將古澤放在地上,可古天卻猛地伸出手,動作極為霸道地用力一拽,古澤就像一個被丟棄的物件,直接從兩人手中滑落,“砰”的一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唔...”古澤痛喊一聲。
“父親!”古天沉聲道:“我已給了小澤懲罰,這件事,我絕不會包庇他!”
古澤氣若游絲,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微微睜開雙眼,那雙眸瞬間黯淡無光。
坐在床邊的老者,哪怕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瀕臨死亡,老者卻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目光自始至終都緊緊的放在陳秋的身上,那眼中的柔情仿佛世間只有陳秋一人,而自己就像一粒塵埃,被無情地忽視,這種被漠視的感覺讓他的心沉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寒冷刺骨,絕望到了極致。
同樣都是他的孫子,為何陳秋卻偏偏有這樣的待遇?
自己做錯了什么?從小陪伴在他身邊的,不是自己嗎?
可如今,這一切在爺爺眼中仿佛都如過眼云煙,不值一提。
到頭來,爺爺連一絲憐憫的目光都不愿賜予自己。
古澤忽然凄慘地笑了出來,那笑聲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笑聲中滿是凄涼,滿是無奈,更帶著深深的絕望...
“你還敢笑?”古天見狀,頓時大怒,臉色變得鐵青。
他猛地抬起手,帶著滿腔的怒火,一巴掌朝著古澤的臉上扇去。
這一巴掌,蘊含著極強的內(nèi)勁,呼嘯的風(fēng)聲在掌間穿梭,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怒都宣泄在這一擊之中。然
而,在他的眼中,卻同樣閃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不忍。
可是,他沒辦法?。?/p>
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清楚。
那蒼炎散,根本不可能殺死陳秋,而究竟陳秋因何而死,到現(xiàn)在都還是未知數(shù)。
但沒辦法,目前能查到的,就只有蒼炎散,這件事,也的確是古澤干的!
如果自己不表態(tài),難不成,還要讓老頭子動手嗎?
他若動手,那一切都將成未知數(shù)...
所以,之所以把古澤打的那么狠,一方面,是因為內(nèi)心確實對古澤的莽撞行為感到無比生氣.
另一方面,也是在向古溫書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這件事,自己完全不知情,一切都是古澤一人所為。
他深知,若是不這樣做,一旦把自己也牽扯進(jìn)這件事,恐怕連家主之位都將保不住了,在這復(fù)雜的家族利益和親情糾葛中,他只能做出這樣無奈的抉擇。
“行了?!?/p>
古溫書終于回過頭來,他那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一絲波瀾。
只見他手臂輕輕一揮,剎那間,一股可怕的內(nèi)勁呼嘯而至,化作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穩(wěn)穩(wěn)的保護(hù)住了古澤。
古天那飽含內(nèi)勁的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屏障之上,頓時青光激蕩,光芒如漣漪般向四周擴散開來。
強大的反作用力讓古天的身體如同一顆被彈飛的石子,向后倒飛出去。
在那一瞬間,古天的眼中,轉(zhuǎn)瞬即逝的閃過了一抹羨慕。
這,便是古家傳承啊!那是他窮極一生都最想要得到的東西。
如今,自己穩(wěn)坐家主之位,手中執(zhí)掌著古家的一切大權(quán),看似風(fēng)光無限,然而,古天內(nèi)心真正渴望擁有的,是那象征著古家至高無上地位與力量的傳承!
這,才是古家最核心,最重要的東西!
只不過,這傳承并非輕易就能獲取。
古溫書直至今日都遲遲不肯將傳承授予自己,其緣由無非是覺得自己尚未達(dá)到他心中合格家主的標(biāo)準(zhǔn)。
自己不夠格?
那他那已經(jīng)逝去的兒子古坤難道就夠格嗎?
又或者說,那個陳秋就有資格染指這傳承?
古天的心中涌起一陣不平,眉頭微微皺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幽怨。
但很快,古天便迅速調(diào)整自己的情緒,收斂起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戾氣。
他趕忙再次雙膝跪地,“噗通”一聲,感激涕零地說道:“父親!倘若您對小澤的懲罰仍不滿意,就請繼續(xù)吧,一切都是我的過錯,是我教導(dǎo)無方?!?/p>
可是,古溫書的臉色依舊是那樣的冷漠,仿若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
他緩緩地從床邊站起身來,每一個動作都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嚴(yán)。
他那雙冰冷的目光,猶如兩把鋒利無比的長劍,直直的架在古天的脖子上,讓古天瞬間有一種如臨深淵的窒息危機感。
他立馬垂下了頭,不敢再有絲毫的冒犯。
他就那樣靜靜地跪著,任由古溫書一步步朝著自己走來,沉重的腳步聲仿佛每一下都踏在他的心頭,可他卻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虎毒還不食子。”古溫書的聲音低沉而威嚴(yán),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重重地砸在古天的心頭,“而你呢?古天,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怎么還有臉說出這樣的話?身為一家之主,你可曾有過家主該有的樣子?你的所作所為,簡直是有辱家門!””
“父親...”古天低聲道:“我知錯...”
“知錯?”古溫書冷冷一笑,那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諷刺,“你是一個固執(zhí)己見的人,你永遠(yuǎn)都不會真正知錯,哪怕全天下的人都來勸你,你也會像一頭犟牛一般堅持自己心中那所謂的想法,你就是一個極端的人,為了達(dá)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毫無底線,你這樣的人,又怎會輕易承認(rèn)自己的錯誤?”
“別再自欺欺人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嗎?”
古溫書的話語毫不留情面,直接將古天那最虛偽的面具狠狠摘下,讓他那隱藏在深處的陰暗一面,毫無保留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