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平陽王楚知熠與影七的親口“證實(shí)”,如同最終判決的驚堂木,將那中年大夫所有蒼白顫抖的辯解砸得粉碎,也在頃刻間顛覆了在場所有人的認(rèn)知!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隨即爆發(fā)出更大的喧嘩。
“原來您也是藥王谷的高足!”
“早就聽聞藥王谷谷主有一嫡傳弟子,深得真?zhèn)鳎瑳]想到就是您??!”
人群中,幾位年長些的大夫撫著胡須,感慨萬千:“是啊,說來,喬谷主原本是侯府千金,學(xué)醫(yī)不過數(shù)載,便已執(zhí)掌藥王谷,這等天賦實(shí)在令人驚嘆。但終究不及自幼便跟在身邊,得授精髓的入室弟子根基深厚?!?/p>
“沒錯(cuò),便如這百毒不侵之術(shù),果然需得童子功日日錘煉,方得圓滿??磥碓谶@等秘術(shù)面前,天賦在持之以恒的努力面前,也要遜色幾分啊!”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如同無數(shù)根細(xì)密的針,刺得那大夫面皮紫脹,渾身篩糠般抖動(dòng)起來。
“我不是!哎呀!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我不是!”他幾乎是嘶吼出來,額上青筋暴起,“我根本就沒踏足過藥王谷!什么百毒不侵,什么以血為引,我那都是……都是道聽途說,當(dāng)不得真啊!”
“喬谷主與王爺金口玉言,豈會(huì)有錯(cuò)?您又何必再矢口否認(rèn)?”有人立刻高聲質(zhì)疑,語氣中已帶上了幾分不滿。
“莫非,方才叫囂得最兇,口口聲聲要喬谷主捐血濟(jì)世,輪到自家身上,就怕了?惜命了?”另一人語帶譏諷,引得周遭一片竊竊私語。
喬念適時(shí)上前一步,面上擺出幾分無奈與寬容,聲音清越,壓過了嘈雜:“哎,諸位切莫胡猜,我?guī)熜炙貋硇南瞪n生,絕非貪生怕死、言行不一之人。”她語氣懇切,仿佛真在為“師兄”辯解,那姿態(tài)做得十足。
一旁,一位身著青色長衫的醫(yī)者已是躬身長揖,言辭懇切:“既然如此,那就請您慈悲為懷,賜下寶血,救京城百姓于水火吧!”
“是啊!您就莫要再推辭了!”更多的人圍攏過來,眼神熱切,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的活藥材,聲音匯成一股迫人的洪流,“天下蒼生,皆仰仗您了!”
洶涌的聲浪瞬間將中年大夫徹底淹沒。他看著那些不斷逼近、眼中閃爍著奇異光芒的“同行”,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無邊的恐懼如同冰冷粘稠的潮水,從四面八方涌來,瞬間淹沒了他的口鼻,讓他窒息。他徒勞地?fù)]舞著手臂,嘴唇哆嗦著,只能發(fā)出破碎的音節(jié):“我……我不是……我真的……沒有……”
喬念心中冷笑漣漣,冰封般的眸底閃過一絲快意。
面上卻是一派“大局已定”的凜然與“如釋重負(fù)”,她深吸一口氣,仿佛做出了艱難的決定,揚(yáng)聲道:“師兄!既然身份已然明朗,眾望所歸,就請以天下蒼生為念,莫要再行推脫了!”
說罷,她轉(zhuǎn)頭,對著侍立一旁的影七遞去一個(gè)不容置疑的眼神,“影七!取我藥王谷最上等的羊脂玉碗,還有那柄師父親賜的寒玉銀刀來!恭請我?guī)熜郑瑸檎绶鑫?,慷慨捐血,入藥救世!?/p>
“是!谷主!”影七心領(lǐng)神會(huì),抱拳領(lǐng)命,身形一閃便退下,片刻后雙手捧著一只托盤返回。
那托盤之上,一只玉碗晶瑩剔透,毫無雜質(zhì),宛如凝脂,在光線下流轉(zhuǎn)著溫潤的光澤。
旁邊則是一柄不過三寸長的精致小刀,刀身似是以寒玉與某種奇異金屬鍛造而成,通體散發(fā)著森森寒意,刀鋒銳利,流光閃爍。
那玉碗的極致純潔,那刀鋒的刺骨寒意,在此刻看來,竟帶著一種驚心動(dòng)魄的殘忍。
“不!不要!我不是!放開我!!”王大夫爆發(fā)出了一聲凄厲至極的恐怖尖叫,瞳孔驟然收縮如針,死死盯著那不斷逼近的寒玉刀鋒,仿佛看到了勾魂索命的無常。
極致的恐懼如同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臟,幾乎要將其捏爆。
然而影七動(dòng)作更快,如鬼魅般欺身而上,鐵鉗般的大手一把攥住那大夫胡亂揮舞的手臂,將其死死固定。寒光一閃而過!
“嗤——”
利刃劃破皮肉的聲音輕微卻清晰。
殷紅溫?zé)岬难€瞬間迸射而出,隨即化作一股細(xì)流,汩汩涌出,滴落在那只潔白無瑕的羊脂玉碗之中。
紅與白的對比,鮮艷得刺目。
小小的玉碗很快便被那抹不斷加深的紅色注滿。
那大夫只覺得渾身力氣隨著血液一同流逝,通體冰寒,右手死死按住了左腕上那道猙獰的傷口,指縫間仍有血珠不斷滲出。
他的一張臉早已是慘白如紙,不見一絲血色,嘴唇哆嗦著,眼神渙散,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喬念目光掃過那盛滿鮮血的玉碗,眼底深處掠過一絲無人察覺的幽光,隨即抬眼,沖著周圍神色各異的眾人展露一個(gè)寬慰的笑容,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諸位放心,我藥王谷定不會(huì)浪費(fèi)師兄此番慷慨捐出的寶血。待我回去便以血入藥,精心調(diào)配,制成解藥后,必當(dāng)親自送到各位手中,共解京城之厄。”
她優(yōu)雅地對著眾人行了一禮,姿態(tài)從容,“眼下,師兄失血過多,需即刻帶回靜養(yǎng),包扎傷勢,恕我等先行告退?!?/p>
說罷,她不再多看眾人反應(yīng),只朝著影七微不可察地頷首示意。
影七會(huì)意,立刻上前,看似恭敬地?cái)v扶住那幾乎癱軟的大夫的手臂,實(shí)則五指如鉤,暗運(yùn)巧勁,將其牢牢制服,半扶半拖地架著他,迅速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不多時(shí),那倒霉的王大夫已被囚于城西一所僻靜的小宅院中。
或者說,是被抬進(jìn)去的。
影七那一刀,看似精準(zhǔn),實(shí)則深可見骨,毫不留情。
劇烈的疼痛與過度的驚嚇,使得王大夫在離開眾人視線后不久,便兩眼一翻,徹底昏死過去。
等他再次恢復(fù)意識,外頭已是夜色濃重,萬籟俱寂。
后頸傳來陣陣酸痛,左腕傷口更是火辣辣地疼。他猛地睜開眼,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自己被粗糙的麻繩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捆綁在一張冰冷的硬木椅子上,動(dòng)彈不得。
四周只點(diǎn)著幾盞昏黃的油燈,燭火跳躍不定,將他的影子扭曲拉長,投在斑駁的墻壁上,如同張牙舞爪的鬼魅。
不遠(yuǎn)處,喬念靜立燭光之下,神色清冷如玉,眸中不含半分溫度。
她身旁,楚知熠隨意地抱臂而立,眼神如刀,在他身上緩緩刮過。
而更遠(yuǎn)處的陰影角落里,影七抱劍而立,身形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只有那雙冰冷的眼睛,在暗處閃爍著野獸般的光芒。
意識到自己身處何等絕境,王守仁瞬間徹底清醒,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聲音因極度驚恐而尖厲變形:“你,你們想干什么?!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