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魏君郎看上的,叫徐朗?”徐杉聽到這一句時都驚了。
徒弟們看到師父的臉色都刷白,也嚇一大跳,其中一個連忙點頭,“對,是叫徐朗,個子不太高,臉色黃黃的,悶聲不語,也不太愿意說話?!?/p>
“但他的雕藝,一眼就被魏大家看上了,說是和師父您的風(fēng)格特別像?!?/p>
“我們也看過,那物件雕出來,的確和師父的作品有幾分相似,只是沒有您做的那么精致……”但風(fēng)格和下刀的手法是一模一樣的。
徐杉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很大可能就是徐香蘭那個死丫頭???!
“你們剛剛還說,她不見了是怎么一回事?”徐杉急迫的追問。
他向來對待徒弟們情緒和藹,第一次露出了暴戾,格外懾人。
徒弟們嚇的連忙退后,不停搖頭,“不清楚,是和李肖封一起不見了的?!?/p>
“對了,今天有人提起他們倆不見了,還告訴了禮部的主事大人,可大人說,讓他們忙好自己的事,其余事少管?!?/p>
“但也有人說,那個李肖封是被送了縣衙大牢里,也不知道為什么?!?/p>
“其實有人看到徐朗跟著李大人走了,但具體去了何處也不知道?!?/p>
“李大人?哪位李大人?”徐杉忙問。
“工部的李呈越李大人。”
“李大人為何會帶走他?”
“不清楚,但李大人曾經(jīng)來問過宋大家的雕工刀,還和諸位工部的主事們商討很久,好像不太明白為何他的刀能那么鋒利,一直都在討論材質(zhì)的事。”
“……”
徐杉轉(zhuǎn)身就走,也不再多問。
徒弟們追了兩步,卻見徐杉根本沒心思搭理他們,也只能訕訕的退回去,繼續(xù)去忙乎交差的作業(yè)了。
徐杉此時已經(jīng)腸子悔青。
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死丫頭居然敢裝作男人來參加雕藝大會,而且就一直在他的身邊,簡直是奇恥大辱!
但這死丫頭為何會跟李呈越在一起?
李呈越知不知道她是個女人,而不是男人?
徒弟們說起李呈越看中了宋子文的雕工刀,莫非把那個丫頭帶走,是為了知曉雕工刀的打造?
徐杉心思不定,心中萬千個想法,也不知道哪一個是對的。
但他已經(jīng)知道了徐香蘭在李呈越身邊,只要想辦法把她騙出來,就有辦法拿捏住把柄了!
徐杉一直也想不到好對策,只能先回到家里慢慢的想。
徐大娘看他回來,又湊過來訴起了沒錢沒人的抱怨。
“也不知道那個死丫頭到底跑到哪兒去了,倘若抓回來,還能繼續(xù)換親,那時咱們也能有錢……”
“你說她會不會跟著哪個男人跑了?之前也沒發(fā)現(xiàn)她和哪個野男人私會?”
“如今搞不到錢,你能不能再多收點兒徒弟?另外讓他們來兩個人到家里干活兒,那臭小子拉屎都不知道擦屁股……”
……
徐大娘親自伺候了兩天傻孫子,就開始怨天載道的忍不了。
徐杉終究忍不下去,朝著徐大娘怒吼,“你到底有完沒完?天天就是錢錢錢,你要了錢有什么用?!”
“嘿,你竟然敢與我頂罪?!這個家若沒了我,你還不把老徐家給斷了根?!”
“斷就斷了,斷了有什么不好?也許老徐家從老輩開始就不正經(jīng),就不應(yīng)該有后了!”
“你真是瘋了,你信不信我抽你丫的!”
……
徐杉根本不理睬。
徐大娘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就朝著徐杉抽過去!
徐杉沒想到她真動手,抬手一擋,徐大娘卻因前陣子的傷勢沒站穩(wěn),一個踉蹌就摔地上!
“咣當(dāng)”一聲!
她狠狠地磕到了板凳的尖角上。
她嗷的一聲,便一動不動,隨后地上攤開了一大灘的血,好似成河一般的流出來。
徐杉嚇一大跳,臉色如灰紙一樣的難看!
“娘,娘?娘你醒醒!”
他的手上沾滿了血,呆若木雞。
老媽子從外進(jìn)來,也的不知所措,緩過神就朝外面跑,“快,快去請大夫,老婆子摔倒磕到了!”
……
大夫匆匆趕來也已經(jīng)晚了。
徐大娘徹徹底底的故去,也救不回來。
徐杉欲哭無淚,也不知為何,他反而心中得到了一種自由的解脫。
他喊來了兩個徒弟幫襯著籌辦喪事,又特意去了內(nèi)務(wù)府告假,無法再參加雕藝大會,因為家中母親病逝了。
特殊情況,禮部還是給了他一個特權(quán),可以直接參加最后的一場雕藝大會,畢竟徐杉的名望還在的。
徐杉守了一天的靈。
隨后又讓徒弟們?nèi)ニ奶帍堎N了尋人告示,貼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徐杉,尋他的千金女兒徐香蘭回家,因為祖母過世……
無論再怎么理虧,人死為大,都離不開一個“孝”字。
徐香蘭知道這個事情后,猶猶豫豫了許久,還是去想李呈越那里告了假。
“祖母過世,我總不好還躲著不露面,外人知曉會斥罵我?!彼崞鸫耸乱睬由?。
她努力回想,好似想不起任何一件徐大娘對她好過的事。
哪怕一點點,一個片段都沒有。
但“人死為大”這句話,可以抹煞所有的過錯,讓她不得不背起沉重的“孝道”包袱,再也不敢躲著了。
李呈越看她窩窩囊囊的盡頭,只能輕應(yīng)一聲,“只給你三天的假期,隨后務(wù)必回來?!?/p>
“三、三天?。 毙煜闾m想想,父親恐怕很難答應(yīng),“能不能再多兩天?好歹燒過了頭七?!?/p>
頭七都不過,似乎也不合禮數(shù)。
李呈越蹙眉不喜,“她不是嫌棄你是個女人么,你怎么那么卑微?這個時候還要去跪?!”
“那我還是不回去了,回去怕是三天很難再出來,除非偷偷跑。”徐香蘭并不想讓徐杉知道她在工部的小工坊做事,生怕徐杉賴上來,“七天,頭七之后,我就偷跑回來,一定不耽誤大人的事?!彼薏荒軐μ彀l(fā)誓。
李呈越一臉恨鐵不成鋼,只能白她一眼,“你好自為之?!?/p>
他撂下此話,大步流星的就離開。
徐香蘭舒一口氣,隨后匆匆忙忙的更換了一套女兒裝,故作無事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