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初的抱怨,直截了當,而且還是在鴻臚寺和工部、戶部一同商討雕藝大會銀兩分配的時候,當眾說的。
“咳咳……”韋天軒還是輕咳了兩聲。雖說太子如今沒了勢力,就連詹事府也空了,但太子妃畢竟是太子妃,身份擺在那里的。
“皇后娘娘許是怕你太忙碌,所以有心分擔。”他特意咬重了前四個字。
柳月初狠狠地白他一眼,自從谷雨受了委屈,她怎么看韋天軒都不順眼,“那依照韋大人的意思,太子妃負責哪一項事務最合適?”
韋天軒:“……”他怎么可能知道?!
他也不懂,為何柳月初近來對她橫眉冷對,怎么瞧都十分別扭,“不如等候太子妃到來,聽聽她的意思?”
“所以韋大人是說,所有的差事都停下,就等著太子妃前來做主,是么?”柳月初陰陽怪氣。
韋天軒:“……”不說話了還不行?
“韋大人怎么不回答?”柳月初就盯準了他一個。
韋天軒欲哭無淚,他真想找柳月初問問,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太子妃擅長什么,我們都不知道,總要先了解一番,再做決斷。”
“陛下和皇后娘娘能派太子妃前來參與雕藝大會的事,自然是樣樣精通的,韋大人可莫要看低了太子妃,這是惹人傷心的?!绷鲁踅o他扣了一個帽子,隨后看向其他大人,“雕品的鑒賞、評級、買賣,大會的統(tǒng)籌、治安、組織,還有與燕國和蒙國的討價還價,無外乎也就是這些事?!?/p>
“諸位大人覺得太子妃適合哪一項,咱們就請她來操持那一項,免得猶豫不決,耽誤時間,反倒成了幫倒忙?!?/p>
柳月初提出了這幾項,倒是讓諸位大人閉口不語。
在他們看來,皇后讓太子妃前來就是找麻煩,這其中的哪一項能適合她?
雕品的品級賞鑒,太子妃能懂個一知半解,但肯定不夠?qū)I(yè),萬一她看中了哪個破玩意兒,其他評審還不敢說那物件不好,反倒惹出笑話了。
買賣更不用提,這里誰都比不過柳月初。
治安已經(jīng)交給了金羽衛(wèi),統(tǒng)籌和組織都是辛苦活兒,而且全部是費腦子跑腿兒,誰敢把這種事情交給太子妃?
“其實大會還缺一個坐在臺上的重要人物,不如就請?zhí)渝鷦冢俊睉舨渴亲畈黄谕麞|宮插手的。
畢竟東宮沒錢。
原本就是一兩銀子都要掰碎了花,萬一太子妃再有心給東宮填補些,他們哭都沒地方哭去了。
“我覺得這個提議甚好,畢竟統(tǒng)籌已經(jīng)全部完畢,都是一些細碎的活兒,要下面人去做?!?/p>
“是啊,品鑒乃是請了魏君郎和莊老一干大儒,太子妃跟這群老頑固在一起,可不是什么痛快活兒,就別給太子妃的心里添堵了?!?/p>
……
眾人七嘴八舌,倒是把話說得格外圓滑。
而且說來說去,相當于讓太子妃去做一個花架子,擺在那里就甚好。
柳月初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畢竟沒人愿意惹麻煩在身。
辛辛苦苦的差事,來個攪亂的?
這倒不是針對太子妃本人,而是不知東宮到底有什么心思。
事情就此篤定,柳月初也揭過了這一頁,與諸位大人商議妥當了下一筆的銀錢分配,以及如何把局面弄得越來越大。
局面大了,才有可能賣出更多的錢。
而且她也在考量后續(xù)的雕品提價多少,畢竟誰都不嫌賺錢多,柳月初心底也是有著不小的成就感。
一個時辰過去。
商討完畢。
柳月初想回府時,韋天軒把她攔住了。
“借一步說話?”他眼神誠懇。
柳月初看看周圍,人多耳雜,她還不期望自己的丫鬟丟了體面,被外人說嘴,“那就請韋大人陪我走一走?馬車在外,就當散散步了?!?/p>
韋天軒立即點頭答應,他如今一切都聽從袁厝的,在柳月初面前也直不起腰桿。
再加上谷雨一事,他也的確心虛。
花椒得了眼色,故意帶人慢了幾步,跟在十米之外。
韋天軒見周圍人也不多,才開了口,“谷雨姑娘的事,的確是在下處理不當,國公夫人怪罪在下也是理所應當??稍谙碌拇_有妻子,不想誤了谷雨姑娘的前程?!?/p>
“這件事你做的好,也做的對,更是在為谷雨著想?!绷鲁踔苯亓水?。
韋天軒愣住,“那國公夫人為何還處處針對在下?”他實在是搞不懂,還以為柳月初因他不肯娶谷雨為妾才夾槍帶棒。
柳月初抿了下唇,“雖然你做的對,但谷雨為此很傷心,她傷心,我當然就看你不順眼。”
“此事我過于主觀,但我卻忍不了,的確是委屈韋大人您嘞?!?/p>
韋天軒:“……”這到底是什么邏輯?他都快被整瘋了!
“只要國公夫人不怪罪就好,那往后在下也少在您面前出現(xiàn)。”
“行了,怎么如此計較?尊夫人可還需要什么特殊的藥材?我倒是可以幫襯著尋一尋,畢竟燕國和蒙國那邊,咱們也是有人的?!绷鲁跻沧杂X過分,往回找補些。
“多謝國公夫人惦念,但如今怕是無力回天,很難讓她恢復成健康人了?!表f天軒提到此處,也有幾分心傷。
柳月初也不知能說什么,總不好開口問問,若他成了鰥夫,谷雨是否有機會的吧?
這話若問出口,韋天軒一定與她絕交。
但無論韋天軒的夫人是否離世,谷雨怕是都沒有機會。
此時沒有機會,他真的成了鰥夫,谷雨就更沒有機會。
二人到了門口,各自前去忙碌。
柳月初又去琢磨如何讓宋子文雕一個燕國人定制的神像,這的確是個難題,需要好生琢磨一下才行的。
而太子妃也聽人傳來了消息,得知禮部請她去為雕藝大會做撐場面的“架子”,她反倒是松了一口氣。
原本她就不想?yún)⑴c,是皇后逼著她去。
說是讓她去幫柳月初,她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
太子妃看到癡傻呆蠢的秦慕朔,真是欲哭無淚,“宮中呆久了,果然就沒有一個正常的人……而我到底何時才能真的屬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