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初一時愣住,仔細回憶了一下齊霄帝的話,好像還真沒提到黃家的那一堆爛事?
“也許不在意?但黃大人官職的事情也沒提?”
“或許是已經(jīng)有定論了,只是還沒說而已。”方嬤嬤道。
“而且大哥和綰綰的親事,陛下也沒說可行不可行,莫非這件事也讓我拿錢擺平?”她是真的很吐槽一萬句。
方嬤嬤也不知說什么才好,畢竟這件事也很有可能……
柳月初仔細思忖了下,“中耀哥哥回沒回來?我去問問他。”
朝堂中的事情,能最快了解的途徑只能是陳中耀。她之所以不敢去問,也是怕挨罵,但現(xiàn)在也顧不得挨罵不挨罵,必須了解清楚了才好……
方嬤嬤派人去問陳中耀是否歸府,回府后來說一聲。
此時黃帆已經(jīng)被抬回了家中,膝蓋腫脹青紫,僵得一動不能動。
他連續(xù)跪了一天一宿,血液已經(jīng)凝固,若不是孫醫(yī)正親自為他出診治病,他恐怕已經(jīng)是個瘸子了。
“父親,起來喝藥吧?!秉S綰綰親自熬了藥,也是親自從孫醫(yī)正手中接過的藥。
如今家里亂七八糟,她信不過旁人,包括春姨娘想要插手來侍奉黃帆,都被黃綰綰給叱罵回去,不許其他人接近半步。
春姨娘本以為向黃帆哭訴,能如以往那般得到庇護??蛇@一次黃帆什么話都沒有說,只留了黃綰綰在身邊,讓其他女眷都離開院子,沒有他的話,不要隨便過來請安了。
春姨娘泣不成聲,可惜這一次的眼淚白流。
黃帆看到女兒端到嘴邊的藥,哪怕難以入口也坐起來一口灌了下去。
黃綰綰看到碗底只剩藥渣子,才肯把碗放下,隨后又拿了孫醫(yī)正配好的藥熱敷在父親的膝蓋上。
“嘶”的一聲,黃帆感覺膝蓋被燙得掉了皮,他的牙都咬出了血。
黃綰綰一本正經(jīng),“孫醫(yī)正說了,這藥必須趁熱的時候敷,不能冷了,而且越熱您恢復得越快?!?/p>
孫醫(yī)正雖說不能冷,但沒說必須燙。這后半句則是她自己加的。
黃帆也懶得琢磨她是否胡說八道。
忍過了一時的痛,他已經(jīng)適應,畢竟之前這雙腿已經(jīng)跪的徹底沒有了知覺……
黃綰綰爆炸完畢,便準備離開。
黃帆突然喊住她,“你就沒想問問父親是否被陛下罷了官么?”他是被宮中的太監(jiān)們送回來的,那時他已經(jīng)昏厥,也不知黃綰綰與太監(jiān)們說了什么。
黃綰綰的腳步頓了下,“能被宮中送回來,父親想必是官職保住了。若是罷官降罪,您也不會回家,而是被直接送去最熟悉的地方?!贝罄硭吕为z。
黃帆被噎得不知說什么,但時間緊迫,他務必要交代一下,“的確沒有罷官,畢竟為父這些年為陛下辦了不少事,甭管明的暗的,一直忠心耿耿,從未有過外心?!?/p>
忠心便可保命。
無論做了什么錯事。
黃綰綰心中腹誹,卻也不是滋味兒,“那是否要恭喜父親只受了一點皮肉之苦?”
“也不必恭喜,大理寺卿的職務保不住,為父也即將要去西部了?!秉S帆突然說道。
黃綰綰的手一頓,轉身回來,坐到了窗邊的小杌子上。
黃帆見她肯回頭,倒是露出了笑,“你是怕我到西部一去不復返?”
黃綰綰卻沒有說出口,她雖不知道西部為何難做官,只知道去那邊的,幾乎沒有回來的,而且大多沒有好下場。
“所以家里要交給你了。”黃帆道,“為父無能,辜負了很多人,包括你。所以這一次戴罪立功,也是理所應當,沒什么可惜和惋惜的?!?/p>
黃綰綰抿了下唇,“您確定把家交給我?”她知道父親不是信口胡說,他對女人向來是懶得試探和繞彎子。
黃帆點頭道,“我會兌現(xiàn)于你母親臨終前的所有承諾,但你也要幫我整頓好黃家之后再走。”
“一年的時間,反正你也一年之后才出嫁?!?/p>
提到“出嫁”二字,黃綰綰噎住。她提了一口氣道嗓子眼,卻不敢問出口。
黃帆看到她羞紅的耳朵,“為父還有一些私房錢,會補給你做嫁妝,不讓那柳家的臭小子看低你?!?/p>
“父親……”黃綰綰抬頭看他,她一時不知該不該恨眼前的男人。
他傷了母親,卻用父愛來彌補自己。
她無法原諒,卻又不得不接受。
“行了,你知道這些就行了,我至少還會養(yǎng)半個月再出發(fā),你接手中饋后,有什么困難,我會在臨走之前幫你料理了。但我離開之后,就要依靠你自己了?!秉S帆一本正經(jīng)道。
黃綰綰輕應一聲,隨后想到了姑母。
“姑母……”這是她接手中饋的第一個難題。
倘若父親對姑母的態(tài)度如一,這中饋不接也罷。否則她會似母親和孫姨娘一樣,只做姑母的工具。
況且她不可能原諒那個傷害了母親的女人,哪怕是自己的親姑母,那也不行。
“不必擔心她會插手,她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秉S帆突然說道。
黃綰綰瞠目結舌,什么叫沒有機會?
“難道姑母已經(jīng)……”
“她不許再離開靖國公府,而且會為老國公陪葬?!秉S帆說出了宮里的裁決,這已經(jīng)是對她最好的安排了。
黃綰綰不由唏噓。
姑母爭了一輩子,就是在為老國公過世之后的生活鋪路??蛇@一道裁定,讓她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憂慮……
人這輩子,真的就是一出戲。
每個人的結局都出乎意料,甚至有那么一些滑稽。
……
此時柳月初也覺得事情有些滑稽。
聽到陳中耀說黃帆被賜了西部按察使,半個月后離京的消息,她下巴都快驚掉了!
西部不就是醇親王所居之地?
合著齊霄帝是讓黃大人去幫他盯著這位親弟弟去了!
“原來他一直都沒放心過?!绷鲁醪挥蛇駠u。
陳中耀看她道,“所以,你籌集的資金到底做什么了?別想拿話敷衍我,你自幼到大的謊話,我一眼就能看破的?!?/p>
柳月初撓了撓頭,“我只怕說了之后你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