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你是該對不起
律師大略是知道兩人不會答應,又立時退了一步,說:“要實在不行,讓我們在窗戶外看一眼也行啊?!?/p>
我緊張地看著兩個警察。
兩個警察卻不為所動:“不行?!?/p>
“誰也不能靠近?!?/p>
哪怕律師拿出工作證,這兩位警察也眼皮都未眨一下。
態(tài)度堅決到毫無回旋余地。
我心里的期待,一點點散去,我冷冷地打量著面前這兩人,心里的某個猜測,越來越清晰。
此時,律師也退了回來。
看著他灰頭土臉的模樣,我抿了抿唇,說:“先走吧?!?/p>
我心里有氣,冷冰冰—地拋下這句話后,便轉(zhuǎn)身離開,將程橙等人拋在身后。
我走得很快,好像這樣就能將心里的火氣散去一樣。
直走出一樓大廳,我才停下來。
我站在門口,目光虛虛地浮在遠處,心中開始思考,對方這么做的目的。
沒一會兒,左肩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程橙藏著擔憂的聲音響起:“落寶,你沒事吧?”
聽著對方小心翼翼的試探,我心里一酸,然后勉強地扯了扯唇,搖頭道:“沒事?!辈坏人卮?,我的目光已經(jīng)越過她,落向律師,我有問題想問他。
察覺到我的視線,律師上前我:“怎么了?”
“我想知道,如果陳玥真有生命危險會如何?”我緊盯著律師,眼睛都沒眨一下。
“會延遲開庭?!甭蓭熌樕珖烂C,他直視著我,鄭重回答,“只要沒有開庭正式定罪,可操作的空間就很大?!?/p>
顯然,律師也想到了。
程橙一聽就怒了,罵著陳玥陰險。
我卻笑了。
這哪是陳玥陰險,分明是背后那人手段高明。
顧家對陳玥母女還真是好,都到這骨節(jié)眼了,竟還想將人救出來。
也不問問我答不答應。
我在原地站了片刻,忽然轉(zhuǎn)身再次進入大廳。
“哎,落寶,你要去哪里?”
我聽到身后傳來的腳步聲,知道是程橙追上來了,我連忙回頭,制止她:“我去找個人,你們在這里等我。”
“找人?找誰?”程橙腳步一頓,但依舊在朝我朝近。
看著她臉上的疑惑,我隨口說道:“一個可以幫到我的人,但只能我自己去,人太多有些話不好說。”
這句話,成功止住了程橙的腳步。
我忽略她臉上的疑惑,轉(zhuǎn)身上樓。
程橙疑惑是應該的。
因為我在這里,根本沒有認識的人,更找不到可以幫我的人。
但我一定要拿到陳玥的病歷,拆穿她裝病的事實。
她想借著裝病來逃過法律的制裁,我偏要讓她付出應有的代價。
只是,病歷會在哪里?
我正為難之際,看到一個醫(yī)生服飾的人,正從被警察嚴密看守的病房里走出來,我鬼鬼祟祟地跟上,親眼看著他走進一間診室。此人進去沒多久,就又出來了。
看著醫(yī)生離開的背影,我沉思一瞬,便迅速躥了出去。
來到診室門前,試探性地敲了兩下門,問:“有人在嗎?”
里面沒有回應。
看來里面沒有人。
真是天助我也。
我警惕地左右看了一眼,確定沒人留意到我后,立刻推開門閃身進去,又小心地將門合上。
此人是從陳玥的病房里出來的,想必就是她的主治醫(yī)生。
陳玥的病歷肯定也在這里。
會被放在哪里呢?
我第一眼就鎖定了桌面上的電腦。
可惜,電腦有鎖屏密碼,我打不開,只能將目光轉(zhuǎn)向資料柜。
我走過去,隨便打開一扇門,在里面迅速翻找起來。
柜子里的資料太多了,哪怕我竭盡全力地去翻,也只翻了極少一部分,而這些紙制病歷里,并沒有陳玥的。
但我不氣餒。
我繼續(xù)找。
我正要換一個小格,忽然聽到門口傳來說話聲,接著就是門鎖被擰動的聲音。
我嚇了一跳,連忙將資料回歸原位,并將柜門合起來。
只是我還來不及離開這里,門就開了。
沒錯,為了防止我被人當賊抓,我只關(guān)了門,卻并沒有鎖。
外人想進來,輕而易舉。
而進來的人,正是之前去陳玥病房里的醫(yī)生。
醫(yī)生看見我時,神情一愣,緊接著便一臉警惕地站在門外,手還握著門把手,問:“你是誰,在這里干什么?”大約是想著,萬一我要逃,還可以立刻將我關(guān)在門內(nèi)吧。
我心臟狂跳,面上卻一派平靜,淡定離開資料柜,回答道:“我來找劉醫(yī)生看病的?!?/p>
劉醫(yī)生是我之前在值日牌上看到的名字。
那是一個中年女醫(yī)生,不是面前這個男人。
“不過,我好像走錯了,不好意思?!蔽页t(yī)生歉意一笑,而后示意他,“可以讓我出去嗎?”
大概是我的神情太過淡定,淡定到此人都在懷疑,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聽到我讓他松手,對方竟然真的松開了。
我暗松了口氣,但現(xiàn)在還不是完全松懈的時候,我還得保持著這樣的鎮(zhèn)定,直到徹底消失在此人的視野中。
我不斷在心里告訴自己要鎮(zhèn)定。
可那顆心還是止不住的狂跳。
直到我走進走廊,轉(zhuǎn)過消防門,確定男醫(yī)生看不見我后,這才緊走兩步,將自己藏到門后,靠在冰冷的墻上,拍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耳邊盡是自己的心跳聲。
好險。
差一點就被抓個現(xiàn)形了。
要真被抓了,說不定就會給陳玥更多脫罪的機會。
這是我絕不允許發(fā)生的情況。
我正想著,面前的光線忽然一暗。
那一剎間,我承認我被嚇到了,連拍著胸口的手都頓住了,我戰(zhàn)戰(zhàn)抬頭,就怕看見的是那個男醫(yī)生的臉。
但不是。
卻也是個我不想看見的人。
我看了他兩眼,無視他眼中翻涌的復雜,站直身體,繞過他,準備往樓下走。
才走兩步,正要與他擦肩而過時,手腕一緊。
我與他的皮膚相貼,熟悉的溫度像有意識般,順著皮膚躥入我心間。
下一瞬,我聽到他說:“對不起?!?/p>
聲音沉痛。
聽得我的心也跟著一緊,手指緩緩收緊。
“你是該對不起。”我沒看他,說出的話卻極盡冷酷嘲諷,“竟然讓我拿到證據(jù),將陳玥送—入看守所呆了好幾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