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兒打起簾子,讓春熙進來。
春熙進了里屋先是給宋懷煙行了個禮?!耙棠铮@是燕窩紅米粥。小廚房的手藝好,說是每天的飯菜會按時送過來。”
五兒擺了小幾。
春熙將一碟燕窩紅米粥放了上面,還有一碟黃酒蒸紅鱘,這道菜才是坐月子婦人吃的大補之物。
京城賣得很貴。
幾樣精致的小菜和點心,瞧著就是國公府老夫人都不大舍得吃的菜。
連心眼底閃過詫異。
侍郎夫人怎么會對一個妾室這么好?
不合理。
五兒用盆端了水過來。
春熙忙上前挽起宋懷煙的袖子,試了試水溫才說道:“明兒多放些姜片進去熬煮。宋姨娘身子弱,即使每天用上三五斤的生姜才幾個錢?”
五兒忙應(yīng)道:
“奴婢少囑咐了幾句,肯定是那起子仆婦偷懶?!?/p>
“再有偷懶的仆婦直接交給張才家的,一個個罰了月例銀子。若是再有下次,直接發(fā)賣了去?!贝何跻贿呎f道,一邊笑著服侍宋懷煙洗了手。
拿了巾帕放在她胸前的衣領(lǐng)處。
“宋姨娘,二奶奶說了如今酷暑炎熱。讓您千萬別省了用冰,取了冰放在外屋里,內(nèi)物的門開著也罷。
里面即使放上一盆冰塊也無妨,咱們頭上和玉足保護好。多吃些調(diào)理身體的食物?!?/p>
春熙替她布菜,又絮絮叨叨地說了拿來百年的人參、百年的何首烏、石斛之類的大補之物。
服侍宋懷煙吃了飯。
她才起身告退,像是才看到連心一樣,略帶著驚訝地打了個招呼。
春熙離開后。
宋懷煙簌了口,朝她擺擺手。“你回去吧。把國公府帶來的人參帶回去吧?!?/p>
“我們夫人留給五姑娘補身子用的?!边B心沒了方才的威風(fēng)。
當(dāng)天晚上。
周承儒來看宋懷煙,一進來就是心疼的告饒:“懷煙,這幾天忙的腳不沾地。辛苦你了?!?/p>
若是以往。
宋懷煙必然如小鹿亂撞。
這會她只覺得心灰意冷,她這幾天并不大好,還在吃著沉大夫開的藥調(diào)理。
說是那日她喝了兩口燕窩粥,還是傷到了底子。
只能靠靜養(yǎng)。
她看向周承儒,“你妹妹推了我,這件事情怎么說?”
周承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痛苦的捏著眉心,“你說怎么辦?我已經(jīng)斥責(zé)過云喜,讓她過來給你賠禮道歉好不好?”
“周承儒,沒掉的也是你的孩子。一句輕飄飄的賠禮道歉就行了嗎?”
周承儒也惱火。
他好不容易工作有了起色,卻又遇到了這些事情。
家里的女人,沒有一個讓他省心的。
他強忍著怒火,壓低了嗓音哄道:“那你說怎么辦?總不能一命抵一命吧?”
“我就要一命抵一命?!?/p>
“胡鬧?!?/p>
周承儒騰的一下站起來,失望的看向宋懷煙。“你怎么能說出這么惡毒的話?”
“我惡毒?沒掉的是我的孩子。你知道大夫怎么說嗎?”
宋懷煙忍著不讓自己落淚。
“我的飲食里被人下了藥?!?/p>
周承儒臉色大變,“宋懷煙。你不要胡亂攀扯旁人,是不是得了癔癥?”
“你混蛋?!彼螒褵熖志褪且话驼?。
被周承儒握住了她的手腕,“我給你們臉了?一個兩個都以為我好欺負是不是?”
周承儒甩開了宋懷煙的手。
一只手捏著她的下巴,“憑你落魄的國公府,還真以為能讓我讓你扇巴掌?”
“你松開我?!彼螒褵煷蠼?。
周承儒不想讓外面的丫鬟聽到。
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唇。
宋懷煙使勁地掙扎,卻無論如何都掙扎不了。她從周承儒的眼睛里看到了瘋狂的冷意,心里怕得要死。
大顆大顆的淚水落下。
她認輸了。
周承儒這才松開了手,輕輕地擦拭她臉上的淚水。
低頭親吻宋懷煙的嘴唇,見她一動不動便撬開了她的嘴唇,加深了這個吻。
許久……
他才松開了宋懷煙,大拇指輕輕地摩挲著她嬌艷的紅唇?!肮?,聽話了才好。我明天讓云喜過來跟你道歉?!?/p>
宋懷煙不想說話。
任由他摩挲自己的嘴唇,“我累了,想睡覺?!?/p>
“嗯?!?/p>
周承儒摸著她的嘴唇,淺笑:
“祖母生日的事情交給大嫂安排。這些日子,也便有大嫂來執(zhí)掌中饋?!?/p>
“隨你?!彼螒褵熼]上了眼睛。
她怕會暴露自己恨慕容緋月。
周承儒發(fā)現(xiàn)了一個趣事。
那就是他喜歡看女人在他面前怕得要死的樣子,他忍不住期身向前吻住了宋懷煙的耳垂。
“懷煙,可我不想走怎么辦?”
宋懷煙瑟縮了下。
“我、我……不行的。女人那個,是不干凈的?!彼睦锖薜醚腊W癢,要不是沉大夫叮囑她不能用力,非得跳起來打爆他的狗頭。
周承儒上下牙齒輕輕的磨了磨她的耳垂。
松開后,捏著她的下嘴唇輕笑:
“好吧。為夫今天饒了你。下次,你可要想點法子讓為夫高興高興。我是知道你于那方面的手段不輸旁人?!?/p>
語畢。
他站起來離開。
宋懷煙只覺一陣惡心,躺在了床上盯著床幔發(fā)愣。
“宋姨娘。”
“打水給我洗臉漱口。”宋懷煙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只能聽著蘇如棠的話,先養(yǎng)好了身體再說。
第二天。
周云喜沒來。
王權(quán)派人送來了一千兩銀票,并一些名貴的補品。他沒來宋懷煙這里,卻是去了蘇如棠的垂棠院。
“二嫂。宋姨娘真的這么嚴(yán)重?”
蘇如棠并沒有瞞著他,“被下了藥。云喜那一下子又是用了很大的力氣,直接撞在了她的腹部。”
“即使沒有下藥,也必然是保不住的?!?/p>
蘇如棠嘆氣。
王權(quán)頓時滿臉羞憤,“對不起。只是我一個外男不好進去病人房間,還請二嫂替我轉(zhuǎn)告一聲宋姨娘,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出來?!?/p>
“妹夫。都是一家人,我才會這么說。就云喜那個脾氣,若是不改的話……?!碧K如棠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當(dāng)年你們的相看,也有我撮合的原因。”
當(dāng)年,周云喜不樂意嫁給王權(quán)做填房。
一心想要嫁給意中人。
周老夫人說了那人不過是個落魄的舉人進京趕考,且那人家里還有個妻子。
便沒讓周云喜出去。
安排了和來京城想找填房的王家相看。
王權(quán)搖頭,“不是你的原因。即使你沒有做什么,我當(dāng)時也會娶她的?!?/p>
“為何?”
“嫻貴妃的嫂子當(dāng)了介紹人?!?/p>
蘇如棠臉色大變。
原來,當(dāng)年嫻貴妃的娘家人就已經(jīng)和周承儒接觸了。
或許更早吧。
周承儒那驚天動地的一跪,是不是也有嫻貴妃他們的手筆呢?
“原來如此?!碧K如棠呢喃道。
王權(quán)并不知道一些內(nèi)幕,他說了幾句話后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都很清閑。
蘇如棠每日都在院子里不出門。
偶爾去和宋姨娘說說話。
也去了如姨娘院子里。
她看到如姨娘清瘦得可怕,瓊楚一個小丫頭坐在院子里玩耍,手里拿著落在地上的糕點在吃。
“楚姐兒?!?/p>
瓊楚聽到聲音笑了笑,噠噠的跑過來。
“母親。帶我去你那里好不好?”
“你陪著娘親不好嗎?”
瓊楚涼薄地翻了個白眼,“一天天就知道哭,連吃的都沒有。”
如姨娘有千般不好,唯獨對這個女兒是費盡了心血。
蘇如棠忍不住想要拍掌。
難怪前世瓊楚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原來再好的教導(dǎo)也抵不過骨血的涼薄自私。
她厲聲:
“她是你娘親,你怎么這么說你娘親?太讓我失望了?!?/p>
蘇如棠撥開了瓊楚的手。
來到了門口。
如姨娘坐在屋里的椅子上,外面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心里不難受是騙人的。
她心頭只余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