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沒有說話。
楚庭煜皺了皺眉。
楚承禮跟楚沅沅不知道藏在外面偷聽了多久,他們哭著闖進(jìn)來,雙雙跪在蕭氏跟武安侯面前。
“祖父、祖母求求你們救救娘親,我們不能沒有娘親,爹爹求求您……”
孩子的哭聲令人動(dòng)容。
楚庭煜心疼地,左右扶起楚沅沅跟楚承禮。
“孩子需要母親!父親、母親,兒子聽說岳父一家今年冬天,有可能要進(jìn)京述職?!?/p>
這話的意思是說要顧及柳顏娘家。
也是,柳顏不是小門小戶出身,她可是將門家的小姐,當(dāng)初跟楚庭煜的婚事還是已故老侯爺定的。
柳顏剛嫁過來時(shí)。也是人人稱頌,誰也沒有想到過成現(xiàn)在一地雞毛。
武安侯嘆了口氣,像一下子老了幾歲:“罷了,這個(gè)家早晚你做主,就按你想的做吧?!?/p>
“謝謝父親。”楚庭煜行禮。
蕭氏不同意,可見武安侯都答應(yīng),也只能抿了抿唇咽下不滿。
處理完正事,楚庭煜又看向林靜琬。
他醞釀了許久,嘴唇挪動(dòng)了幾下才把話說了出來:“靜琬,我能不能請你以后,再幫忙管家?”
沒有人罵他沒有打他,可他的臉就是火辣辣的好疼。
那個(gè)曾經(jīng)一再嫌棄,拒絕林靜琬管家的自己就像是一個(gè)笑話。
他生生把自己變成了笑話!
可為了侯府的未來,他不得不這樣做。
這次的事情平息過后,侯府必定會元?dú)獯髠?/p>
想要恢復(fù)元?dú)?,必須要有一個(gè)好的掌家能手。
林靜琬搖頭拒絕:“世子爺,我身體最近一直不適,也不見好轉(zhuǎn),怕是不能委以重任。母親跟你管家也管得挺好。賺不來多的銀子,就少用一些。”
“你跟父親都有俸祿,家里還有莊子鋪?zhàn)?。把不賺錢的鋪?zhàn)幼冑u,靠著俸祿跟莊子也能過活。只是日子會過得苦一些,但沒有關(guān)系,我愿意跟著你們過苦日子?!?/p>
她再管家,豈不是又跟以前一樣了。
她不會那么傻,再用自己的銀子,用自己的心血供養(yǎng)夫家,還得不到半點(diǎn)好。
和離是有諸多阻礙,諸多顧慮,她是需要再留在侯府。
可她現(xiàn)在真的一點(diǎn)也不在意侯府日子以后過的好不好,摁下攪家精將就著普普通通的過吧。
至于一起吃苦,那是不可能的,她的嫁妝足夠她幾輩子衣食無憂。
但也僅供她自己。
楚庭煜很想說,他沒有要林靜琬再補(bǔ)貼的意思。
他一個(gè)大男人怎么可能讓一個(gè)女人補(bǔ)貼,他就是單純的覺得林靜琬靠譜,府里的莊子跟鋪?zhàn)釉诹朱o琬手里運(yùn)轉(zhuǎn)得更好。
可看到林靜琬平靜的模樣,他什么話都咽了回去。
也是,是他之前誤會林靜琬過深。
罷了。
楚庭煜失落地垂下眼,不強(qiáng)求:“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你好好養(yǎng)身體重要?!?/p>
已經(jīng)商量好后續(xù),賠償事宜自有楚庭煜安排辦理,林靜琬離開大廳。
夜色已深,月亮高懸。
行到一處拐角,一個(gè)冷嘲熱諷的聲音突然響起。
“一切如你所愿,開心了?”
可能是楚北辰神出鬼沒多了,這一次林靜琬竟然沒有被嚇到。
她腳步微頓,看向了那聲源處。
一襲紫衣的楚北辰慵懶地靠在柱子上,雙手環(huán)胸,眸色深深正看著她。
最近幾次碰到楚北辰,楚北辰都沒有再坐輪椅,這應(yīng)該是代表楚北辰快要離開侯府了。
畢竟他回侯府是為了養(yǎng)傷,傷已經(jīng)養(yǎng)好,以他對侯府的厭惡,沒有理由會再留下。
想到楚北辰會離開,林靜琬沒由來地渾身一松。
她一向清醒,在絕對能碾壓自己的實(shí)力面前還是需要真誠,因?yàn)檎f謊極有可能會被揭穿。
林靜琬承認(rèn):“我很開心,謝謝小叔今日幫忙。”
“我沒有幫你!”
林靜琬淺笑有禮:“在靜琬看來,小叔沒有阻止京兆尹來抓拿柳夫人,就已經(jīng)是在幫我!”
“呵,你的臉不夠大,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沒有阻止,只是因?yàn)閼械米柚?。何況京兆尹辦案,我身為皇城司司使豈可妨礙。”楚北辰極力撇清自己。
遠(yuǎn)青隱在另一面暗處,差一點(diǎn)都聽不下去。
他了解自家主子性子,若是假的,他家主子根本不會多解釋一個(gè)字。
他家主子更不會管一個(gè)無關(guān)緊要之人的閑事。
最近一段時(shí)間,他們家主子不知道為了少夫人已經(jīng)破了多少例。
他敢肯定自家主子對少夫人是不一樣的。
主子懷疑少夫人是他兒時(shí)的小恩人,可這不是還沒有確定嗎,哪里就需要?jiǎng)佑眠@么多心思。
明明說好只是死后給副棺材,現(xiàn)在卻等在這里喂蚊子。
蚊子喂了就喂了,還不好好說話,何必呢!
“既然已經(jīng)得償所愿,選好了自己的路,那就好好爛在這侯府里頭吧!”楚宴曄從柱子上起身,衣擦著林靜琬的身體走過。
林靜琬感覺到楚北辰又生氣了,楚北辰這次幾次看到她都會生氣。
自己只是沒有讓他看成戲,他就這般在意嗎?
在意到竟等在這里奚落她。
她實(shí)在沒有那么多的耐心面對楚北辰的喜怒無常,她開始期盼,期盼楚北辰能早日離開侯府。
在期盼中,楚庭煜以低價(jià)賣掉了酒樓。
他用賣酒樓的錢跟這些日子開自助酒樓賺到的錢,再從庫房拿了幾樣?xùn)|西出去典當(dāng)?shù)玫降腻X,湊了湊,終于將食物中毒一事完全解決。
所有中毒的食客都簽了諒解文書。
畢竟沒有吃死人,何況民不與官斗,得到足夠的銀子養(yǎng)家糊口更加重要。
柳顏被放了出來,這已經(jīng)是柳顏被關(guān)進(jìn)去的第三日。
這三日楚庭煜沒有去看過柳顏,只是請了大夫去給柳顏治傷。
接柳顏出獄,楚庭煜也沒有親自去,只是由管家套了車帶著采微一道。
柳顏屁股上的傷還沒有好利索,她走路一瘸一拐從牢房里出來。
以為出門就能見到她心心念念的人,結(jié)果什么也沒有。
“子衍人呢,他怎么沒來?!?/p>
柳顏目光空洞,由采微扶著上馬車。
柳顏渾身散發(fā)著戾氣,讓采微感到害怕。
她不敢多說,只能撿些好聽的說:“世子爺上朝去了還沒有回來,世子爺這幾天都在為賠償那些受者的事情奔波,忙得腳不沾地,都是為了能早些接您回府?!?/p>
“早些接我回府?”柳顏冷笑。
“可他明明答應(yīng)過馬上接我回府的!這三日他都沒有來看過我,如果真這么想接我回府,為何不告假一日親自來接。惺惺作態(tài),他就是因?yàn)槲易鲥e(cuò)事,不想要我,不愛我了!”
柳顏責(zé)問的聲音越來越大,神色看起來也像是有些癲狂。
采微不敢再接話,垂眸盯著自己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