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的聲音,不自覺帶了埋怨。
“不是我們不答應(yīng),而是我們的答應(yīng),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姜黎黎捏捏眉心,她無奈的解釋,“你覺得我在傅家和蘇家面前,有多重的分量?他們怎么會為了我,不顧一切的付出呢?”
傅斯軍找她的那一刻,就是放棄她保傅家的意思。
蘇家就更別提了,梁成安的勢力已經(jīng)滲入蘇氏了。
冥煙項(xiàng)目是蘇封塵極力挽救的,牽扯到行云集團(tuán)和崔家,必定不能被蘇遠(yuǎn)山禍害了!
這里面關(guān)乎著多方勢力,就算她想算計(jì),行云集團(tuán)和崔家,足以壓下傅行琛和蘇封塵!
事情復(fù)雜的程度,超出了姜恒的想象。
姜恒再次冷靜下來,面色頹然地在病床旁坐下,拉著張青禾的手,悶不吭聲。
張青禾手指動了動,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姜黎黎。
姜黎黎朝她走過去,彎下腰,近距離看著張青禾的脆弱,她眼眶發(fā)熱。
“別……別管我,送小恒走!”
“我不走!”姜恒毫不猶豫地說,“你和我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們是一家人!”
張青禾皺著眉看他,眼神里充滿不贊同。
現(xiàn)在這個時候,能救一個是一個。
這個傻孩子……
“我盡力保全所有人!”姜黎黎的承諾,蒼白無力,空有滿腔的堅(jiān)定。
她話音落地,病房門被推開。
傭人走進(jìn)來,不忍看這場面,垂著眼眸說,“小姐,先生說有事找您。”
“好?!苯枥枋疽饨愫煤谜疹檹埱嗪?,穩(wěn)下心神,離開病房。
回到城堡,頂樓整層都是梁成安的書房。
梁成安正站在書桌前練毛筆字,他的字跡鏗鏘有力,行如流水。
聽到腳步聲,他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不屑一顧,“見到你母親了?”
“明人不說暗話,你到底想怎么樣?!?/p>
原本姜黎黎還想走一步看一步。
但是現(xiàn)在梁成安有了動作,她沉不住氣。
“我說過了,你是聰明人,應(yīng)該知道我想干什么?!绷撼砂卜畔旅P。
他寫了一個字:錢。
“傅家是不會管我的,你打錯了如意算盤?!苯枥鑼?shí)話實(shí)說,“我與傅行琛已經(jīng)分手,分手的原因就是傅家知道我的身世,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了,我沒有什么可被你利用的地方?!?/p>
梁成安意外,他沒想到傅家這么早就有了消息。
他惋惜道,“那傅行琛呢?他愿意就這么跟你分手?他還是個男人?”
姜黎黎一咬牙道,“他本來就不愛我,結(jié)婚兩年來眼里、心里都沒我,離婚后又來挽回,就是自尊心作祟,容不得我主動提離婚。”
“所以我與傅家,孰輕孰重他能分得清,他可能為了我動傅家!”
梁成安把那張‘錢’字拿起來,對著太陽照看了一會兒,突然就團(tuán)成一團(tuán),丟進(jìn)垃圾桶里了。
“一群迂腐之人。只要傅家出面一切都能壓得下,榮華富貴大家一起享用!”
姜黎黎不語,聽著他抱怨。
可是他很快就又說,“不賭一把,不知道對錯,你放心,醫(yī)生很快就到,但是在他到之前……你考慮清楚要怎么做。”
若姜黎黎還是不配合,他會徹底斷了對張青禾的治療。
姜黎黎又被送回臥室。
她在窗前坐了一整晚,門口一棵高聳入云的樹木,在雷雨的幾天被摧殘得掉了許多葉子。
可是陽光一出,它又恢復(fù)了生機(jī)勃勃。
而樹木下一壇花,被摧殘過后卻沒能熬過去,花瓣散落一地,被園丁連根拔起丟進(jìn)垃圾桶了。
她不是大樹,她是那朵花。
梁成安沒再限制她去醫(yī)院看張青禾,可她沒有勇氣過去。
連續(xù)兩天都不出屋,直到傭人來告訴她。
“小姐,先生說醫(yī)生來了,正在給張女士檢查身體,您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過去看看。”
這是讓姜黎黎過去聽一聽,張青禾的病情有多么嚴(yán)重。
那將會成為壓垮姜黎黎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她還是要去看看。
約莫十來分鐘后,她乘保姆車抵達(dá)醫(yī)院,從后門進(jìn)入直奔張青禾病房。
姜恒在門口,還有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在不遠(yuǎn)處守著。
“姐,他們在給媽做檢查?!?/p>
他給姜黎黎讓出位置,“要等很久,你坐。”
姜黎黎點(diǎn)點(diǎn)頭,在與他隔著一個位置的地方坐下,“她這兩天情況怎么樣?”
“還是那樣?!苯懵曇魫瀽灥?,下巴長出一層胡茬,整個人看起來邋遢又頹廢。
“我……”
“麻煩來一位病人家屬,我們有問題要問?!?/p>
病房門被打開一條縫。
男人的聲音莫名透著幾分熟悉,姜黎黎不由得看過去。
透過門縫,她只看到男人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
姜恒立馬起身進(jìn)去,關(guān)上病房門,不過幾秒他卻又迅速出來了。
“姐,你去吧,有些檢查……我不方便?!?/p>
一旁,守著的兩個保鏢只是看了一眼,就又收回目光。
姜黎黎起身進(jìn)入病房,她徑直朝著病床走去。
病床旁,穿著白大褂,捂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醫(yī)生正在紙上記錄著什么。
“病人今年多大了?”
姜黎黎答,“五十八?!?/p>
那人將病人遞過來,“填一下這些基礎(chǔ)信息?!?/p>
病例上方,一張小紙條上,寫了一個字:嗨~
姜黎黎一怔,猛地抬起頭,對上京輝那雙僅露在外的眼睛,他眨了兩下。
不待她反應(yīng)過來,身側(cè)又走出一抹身影。
依舊是全副武裝的白大褂,而那雙眼睛是讓姜黎黎更加熟悉的人!
傅行琛!
她喉嚨一哽,心都提到嗓子眼。
病房里有監(jiān)控,她只能低下頭填寫張青禾的資料。
她的字都歪歪扭扭的。
“填……好了?!?/p>
她把病歷還回去,在小紙條上打了個問號。
京輝將病例遞給傅行琛,“你記錄,我檢查?!?/p>
傅行琛與京輝正對著監(jiān)控,他垂著眼皮不敢多看姜黎黎一眼,生怕露餡。
哪怕他現(xiàn)在很想將她緊緊地抱在懷里。
“這里再填一下?!彼w快在紙上寫了什么,又將病例給她。
姜黎黎接過來。
【別怕,有我在。】
她低著頭,豆大的淚滴一顆顆砸下來,落在病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