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房頂可見浩瀚星空,傅行琛莫名捕捉到空中漸漸遠去的一架飛機,他心頭有一些撕痛。
“你覺得,如果我們找黎黎,或者黎黎聯(lián)系我們,會是為了什么事情?”傅斯軍問而不答。
傅行琛呼吸不暢,他目光落回傅斯軍臉上,喉結(jié)滾動吐出四個字,“她想離婚?!?/p>
傅斯軍輕嘆,抬起手拍了拍傅行琛肩膀,“既然你都知道,為什么自己沒有處理好?”
“是她一意孤行,我們之間的誤會已經(jīng)解除了,她——”
不待傅行琛把話說完,傅斯軍打斷道,“她真誤會也好,假誤會也罷,你想挽留靠的是消除你們之間的隔閡,而不是強行把她留在身邊?!?/p>
傅行琛沉默。
傅斯軍站起來,邊往外走邊說,“這個春節(jié),我們陪著你奶奶,你該忙什么忙什么?!?/p>
他能為傅行琛爭取的,也就這一個春節(jié)假期的時間。
假期后各部門上班,這個婚可就徹底離了。
陽光房只剩下傅行琛,周圍一片死寂,冷空氣源源不絕的侵襲著他的身體。
單薄的襯衫挽起的袖口,領(lǐng)子敞開著兩顆扣子,他隨意坐在了地上。
頭頂微弱的燈光在玻璃上折射出許多光芒,寒氣被籠罩霧蒙蒙的。
不知過了多久,傅行琛驀地站起來,匆匆下樓,沖入院中上了庫里南,驅(qū)車駛離原地……
機場。
姜黎黎一只手不方便,機場的工作人員幫她把黑色行李箱辦理托運后,放入傳送帶上。
“小姐,請問還有其他需要我?guī)椭牡胤絾???/p>
“沒有了,謝謝?!苯枥桀h首道謝,背著一個小包去候機廳。
吳美靈給她安排的地方,是久城,三個小時的飛機。
比起江城的四季分明,久城四季如春,是地地道道的南方。
她沒去過,但以前很向往。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現(xiàn)在去到曾經(jīng)向往的地方,卻不是很開心。
“姐!”她正欲檢票時,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回頭,便看到姜恒氣喘吁吁的跑過來。
距離姜黎黎登機,只有二十分鐘了,她分別給姜恒與蘇允柚發(fā)了消息告別。
他倆誰都沒回,她以為都在陪家人,好好地過節(jié)。
“你怎么來了?”
而且,來得還這么快,姜黎黎很意外。
“我剛好在附近,你要去哪里?”姜恒抓住她左手,緊緊地抓著。
姜黎黎眼睛有些紅腫,但她隨之一笑,“去久城,坐飛機三個小時就到了,朋友介紹了一份工作,人家不嫌棄我右手還要養(yǎng)傷……”
“那你回來嗎?”姜恒迫不及待的打斷她。
“肯定會回啊,但是短期內(nèi)應(yīng)該不會,等我養(yǎng)好胳膊,工作穩(wěn)定,放假的時候回來看你,或者你出差的時候,到久城去看看我?!?/p>
姜黎黎摸了摸他的頭,想了想又說,“男子漢了,以后可能要辛苦一些,如果有困難別一個人扛,跟我說,我能幫多少是多少,好過你一個人,知道嗎?”
姜恒把她的手抓下來,“什么叫回來看我?你的家在這里??!”
“我孤身一人,走到哪兒哪兒就是我的家?!苯枥柚赃@個點兒才發(fā)消息給他們,就是不想與他們告別。
不論是姜恒還是蘇允柚,知道她要都會舍不得。
他們不會攔她,可是這種親眼看著離別的場面,最讓人心里難受。
“你怎么會是孤身一人呢?”姜恒急切,“連我這個弟弟都不認了?”
姜黎黎無奈的笑著,“當然認,你想不認我都不樂意,好了,我馬上就要登機了,有什么話下次見面再說,又不是不見了,我只是換個地方去工作,你就當我出遠門了,以后逢年過節(jié)我回來還不行嗎?”
她話說的輕松。
雖說她一想到離開這個地方,心頭陣陣剜痛,可一旦離開了她便不想再回來。
“行?!苯憧创┧鄣椎耐闯?,知道留下來她會觸景生情。
換個地方生活,也好。
“以后我去看你,我會賺很多的錢,如果你有什么困難,也一定要告訴我!我能幫你!”
姜恒生怕她委屈了自己,千里之外,人生地不熟,遇到困難她要怎么辦?
航空語音播報:K316的旅客,您乘坐的航班馬上就要起飛,請盡快登機……
整個大廳回蕩起播報聲,驅(qū)逐了姜黎黎的心酸,她點頭,松開姜恒,“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p>
“我看著你走?!苯愫笸肆艘徊剑驹谀莾阂粍硬粍?。
姜黎黎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匆匆離開。
檢票,登機,一氣呵成,她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
不敢看姜恒,不敢看這座城市最后一眼。
上了飛機,關(guān)機的前一秒,蘇允柚的電話打過來。
但為時已晚——
姜黎黎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拉下?lián)鹾煹哪且豢蹋唤沁@座城市霓虹燈籠罩的面容,暗下來。
她眼尾泛紅,但淚珠在眼眶里,并未掉落。
再見,江城。
再見,傅行琛。
飛機還未起飛,她戴上了眼罩和耳機,又裹了一層小毯子,準備睡覺。
身邊空著的位置,一抹頎長的身影落座。
目光落在她身上,可她毫無察覺。
飛機起飛,她清楚的知道,但是沒有摘下眼罩,讓自己沉浸在耳機中雜亂的音樂里。
三個小時,她半睡半醒,兩年多的婚姻生活,像放電影一般在她腦海中飛流而逝。
唯有她自己知道,如今回憶的碎片都是她當初一步一個腳印,拼湊出來的。
三個小時后,飛機落地。
不待她拿下眼罩,身邊的人已經(jīng)起身,率先到門口排隊。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摘掉眼罩收起毯子,拿著包離開。
一出飛機,一股濕熱的溫度迎面撲來。
姜黎黎的黑色呢子大衣顯得臃腫又厚重,她到機場找更衣室,換下了提前準備好的衣服。
取了行李再出來,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鐘,機場出口有人接機,吳美靈全部安排好了。
舉著姜黎黎名字的是一個約莫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
“姜小姐,今天太晚了,夫人讓我安排您到就近的酒店先休息,明天再帶您去住處?!?/p>
中年男人是司機,他結(jié)果姜黎黎的行李,帶著姜黎黎去停車場。
“謝謝,辛苦了?!苯枥韪谒竺骐x開。
她身后,男人頎長的身影再度跟上來,男人甚至連衣服都沒有換,怕跟丟了她,臂彎處搭著厚厚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