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松石嘆息一聲,忽然有一種十分無力的感覺。
怎么說呢?
明明陸衍沉找了最厲害的醫(yī)生,對妮妮搞了這個勞什子記憶療法。
他說這是堅不可摧的。
但老天爺似乎不喜歡這樣的堅不可摧。
他總是想盡一切辦法,用各種刁鉆的角度,讓妮妮發(fā)現(xiàn)自己世界中存在的不合理。
就比如這個服務(wù)生吧。
在京市遇見過許留夏,還恰好是知道她過去的人之一,聽他話里的意思,她是被陸衍沉趕回了老家。
如今她在距離京市那么遠(yuǎn)的地方討生活,結(jié)果……又遇到了許留夏。
也難怪她看到許留夏的一瞬,整個人都跟被雷劈了似的。
“你怕再連累她,所以說是你打碎了茶壺?”崔松石溫和的問。
許留夏點點頭。
她打碎了茶壺,就算是被陸衍沉知道了,陸衍沉也不會關(guān)注到其他無辜的人。
“哎。”崔松石不知道該如何說。
好在許留夏也沒在這件事上繼續(xù)糾結(jié)。
包房收拾好,她照常點了單。
又和崔松石照常攀談起來。
只是心事重重的樣子,還是沒能逃過崔松石的眼睛。
“你還是擔(dān)心那個孩子?”崔松石問。
許留夏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要不是今天見過胡小麗,她怎么可能想象得到,陸衍沉?xí)鸵粋€和自己說過話的服務(wù)生較勁?
“外公來解決。”崔松石溫和的說道,“我會在合適的地方為她重新安排一個合適的工作,保證她不會被任何人傷害到?!?/p>
許留夏感激的看著崔松石。
“我們妮妮的心事,就是外公的心事?!贝匏墒J(rèn)真的說道,“外公活著一天,就會不遺余力的為我們妮妮排憂解難,這樣……等外公哪天去了天上,見到你的媽媽,才能很驕傲的和她說,爸爸可是很好的守護了你的女兒!”
許留夏終于笑起來。
崔松石也慈愛的笑起來:“好了好了,吃這個脆皮紅腸,這種程度的口感才能算得上是好吃嘛……”
意外突如其來,好在美食的味道很是不錯,驅(qū)散了一些許留夏心中的陰霾。
兩人走的時候,領(lǐng)班還送了一些小禮品。
遠(yuǎn)遠(yuǎn)的,許留夏還見到了胡小麗,胡小麗站在很角落的地方偷偷看她。
許留夏也當(dāng)沒發(fā)現(xiàn),扶著拄拐的崔松石,朝著停車場的方向去。
崔策的秘書,是在傍晚時分,找到胡小麗的。
盡管有許留夏的紙條,但胡小麗太害怕了,頂著朋友的不理解,領(lǐng)班的埋怨,以及經(jīng)理的不發(fā)工資警告,胡小麗還是準(zhǔn)備離職。
畢竟,一直以來,在胡小麗的認(rèn)知里頭,許留夏壓根干不過陸衍沉,是任何陸衍沉擺布的人。
她不覺得,許留夏真的能為自己做點什么,不如在暴風(fēng)雨來臨之前,自己先跑路。
胡小麗從酒樓的后門出去,就看到一個西裝革履,十分和善的大叔站在一輛車前。
胡小麗當(dāng)時腦子里的唯一念頭就是,完蛋了。
但她更不敢跑。
跑了就更顯得自己心虛了,自己今天分明什么也沒說,頂多就是求饒了。
“胡小麗?”西裝革履的大叔走過來問。
“我已經(jīng)離職了,今天的車票沒有了,我明天一早就走……”
“你別怕,我不是來趕你的走的。”大叔溫和道,“我是蘇北崔氏……鼎和集團總裁崔策先生的秘書,崔策先生是許留夏小姐的舅舅,許留夏小姐今天才知道給您帶去了一些麻煩?!?/p>
“舅舅?”胡小麗十分警惕。
“是的?!贝笫逭f話,又上前一步,但始終保持著讓胡小麗覺得沒那么危險的距離,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
胡小麗接過來。
發(fā)現(xiàn)手機上有一條視頻,是許留夏。
她遲疑了一下點開,就見許留夏指了指手里的便簽。
“胡小姐很抱歉,因為我的緣故給你帶去了麻煩,我的舅舅會為你安排一份安全的工作,今后你不會被任何人打擾威脅?!?/p>
胡小麗收回視線。
又拿出自己的手機:“什么集團?”
“鼎和?!?/p>
胡小麗搜索了鼎和,然后瞪大眼睛:“CBD里有一棟樓是你們老板建的?”
“鼎和早年間的確涉獵過地產(chǎn),不過我們現(xiàn)在主營的是高新科技?!?/p>
“你們不會是要帶走我,然后限制我的行動吧?”
“您說的那是電詐園區(qū),我來這里是為您帶來一份選擇?!贝薏吣贸鲆粋€信封遞給胡小麗,“這里面有地址和聯(lián)系電話,你如果需要可以自己聯(lián)系,如果不需要我們安排工作,里面也有崔先生準(zhǔn)備的一張支票,錢不算多,只是一份心意?!?/p>
大叔交代完之后就走了。
剩下胡小麗站在原地風(fēng)中凌亂。
她打開信封,里面果然有一張名片和一張支票。
支票是十萬塊。
名片的地址是在華國的北方,一個冰酒莊園。
胡小麗很是驚訝。
她以為對方可能會給她安排前臺,或者繼續(xù)做服務(wù)員的工作。
沒曾想工作地點是酒莊……
她老家從前有一個酒廠,媽媽在那里做過一段時間的工。
雖然媽媽總是抱怨那里又熱又濕還很悶。
但胡小麗卻很喜歡到酒廠去。
她喜歡看釀酒的過程。
再長大一些,她不愛學(xué)習(xí),還跑去酒廠那邊當(dāng)過學(xué)徒。
后來被奶奶抓了回來,因為當(dāng)學(xué)徒?jīng)]錢,也沒有女人去釀酒的。
她被奶奶逼著,跟著同鄉(xiāng)輾轉(zhuǎn)到處打工,一開始打工得來的錢,也全部被帶著她的同鄉(xiāng),打給了奶奶。
那些錢,她一分也沒拿回來。
思緒收回。
胡小麗看著酒莊的名片。
又看了看手里的十萬塊錢,下定了決心似的,直接撥打了名片上的電話。
胡小麗一掃一整天的恐懼和陰霾。
雀躍的穿過一些臟污的小巷,跑回了寬敞明亮的宿舍里,收拾好自己不多的行李,直奔火車站去。
差不多時候。
許留夏和崔松石吃了晚餐,正在回去的路上。
等紅燈的時候,許留夏往車窗外看了一眼。
巧的是,車子正好停在杏芳居小區(qū)外面。
“看什么呢?”崔松石好奇的問。
許留夏收回了視線:“沒什么,想事情想得走神了?!?/p>
紅燈變綠,車子重新啟動緩緩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