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沉剛從叔伯手上奪回陸氏沒幾個月,要處理的事堆積如山,怎么可能在這時出國?
因此,他那么一說,許留夏那么一聽。
壓根沒放在心上。
畢竟,三年來,陸衍沉永遠(yuǎn)會把工作排在許留夏前。
哪怕她重傷的時候也不例外。
誰曾想他這次來真的?
“不用!”許留夏立馬拒絕。
她的心理治療剛見效,李叔也隨時可能帶陳俊杰回來。
這個時候,她哪兒都不能去!
陸衍沉眸色微暗。
治療都不去,她是為了誰?
許留夏見狀,硬著頭胡扯:“你剛拿回陸氏不久,虎視眈眈的人那么多,我的傷沒那么嚴(yán)重,只要不繼續(xù)跳舞,好好休息并不會惡化?!?/p>
陸衍沉是見過許留夏愛他、關(guān)心他時的模樣的。
因此,許留夏此時此刻,不走心的故作關(guān)心,就顯得格外的拙劣。
心口像是被鈍刀子割著。
“陸氏已經(jīng)全在我掌握中了,沒人能對我構(gòu)成威脅,比起那些,我更想你能盡快恢復(fù)?!标懷艹涟氪瓜卵鄄€,修長的指尖,輕輕理順許留夏睡亂的頭發(fā),“我給你的資產(chǎn),你可能沒仔細(xì)看,我在巴黎給你買了一個小莊園,家居陳設(shè)都是按照你喜歡的布置的。等你好了,我也會陪著你在那邊工作?!?/p>
飛機開始下落。
失重感,劈頭蓋臉的砸向許留夏。
她驚愕的看著陸衍沉。
陸衍沉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應(yīng),坐正了身體,寬大的手掌握住許留夏的手,五指分開她的五指,和她十指緊握在一起。
許留夏試圖收回自己的手。
陸衍沉沒看她,但握得更緊了。
他的視線余光,掃過許留夏被他緊握著的右手,無名指上已經(jīng)沒了婚戒的印記。
一會兒到家,他就得把戒指拿出來,重新給她戴上。
飛機平穩(wěn)落地。
許留夏習(xí)慣走在陸衍沉的后面。
可走了沒兩步。
陸衍沉放慢了腳步,等許留夏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和他并肩在走了。
許留夏還是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一切的轉(zhuǎn)變,都是從他知道自己受傷開始的。
就因為愧疚?
許留夏上次重傷時,已經(jīng)上過一次當(dāng)了。
他能因為愧疚回頭找她,等膩了之后,又會忽然冷暴力,去照顧別的女人。
人不能在同一個坑,摔兩次。
既然好好說沒辦法脫身。
那現(xiàn)在,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許留夏悶頭往前走。
到了出口。
她忽然撒丫子就跑!
陸衍沉一個大少爺,來機場都是司機接送,她就不一樣了。
大部分時候,她都是自己打車從機場往返,對機場的交通運營相當(dāng)熟悉。
陸衍沉站在原地。
看著許留夏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他沒追,英俊的臉上,情緒變化莫測。
沒一會兒。
陸衍沉的手機震動了兩聲。
他冷著臉拿出來。
是許留夏發(fā)了微信來。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能去洛杉磯。陸衍沉……覆水難收,冷靜期到時我會去民政局等你,你如果不來,我就訴訟。咱們,好聚好散吧?!?/p>
陸衍沉看著微信,幾乎要把手機捏碎了。
半晌后,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陸太太可是……學(xué)不乖。
許留夏很快打到了車。
住酒店肯定會被陸衍沉找到。
療養(yǎng)所也不能回去。
思來想去,許留夏把小貝殼治療的醫(yī)院地址,給了司機。
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
許留夏疲累極了。
她想要閉目養(yǎng)神,可閉上眼,卻是她剛才逃跑時,回頭看得那一眼。
人潮如織。
陸衍沉站在其中,好像……有點可憐?
真見了鬼了。
誰可憐,陸衍沉也不會可憐。
許留夏抵達(dá)醫(yī)院時,已經(jīng)快過探視時間了。
不過小貝殼情況特殊,醫(yī)院拒絕愛心人士來探望,除了韓承澤和許留夏來,就沒什么人來看小貝殼了。
許留夏幾天沒來。
小貝殼已經(jīng)轉(zhuǎn)去了普通病房。
見到許留夏,她開心極了,抱著許留夏貼了又貼。
值班醫(yī)生見狀,也允許許留夏晚上留下陪床。
小貝殼很興奮。
和許留夏說著各種醫(yī)院里有趣的事情。
沒一會兒。
連軸轉(zhuǎn)兩天的許留夏,支撐不住昏睡過去。
小貝殼也沒有不高興和失望。
她小心翼翼給許留夏蓋好被子,又躺到她身邊,學(xué)著很久之前有位很好的義工媽媽,拍著她睡覺的模樣。
小手輕輕拍著許留夏。
她離開媽媽的時候太小太小了,不記得她的模樣。
雖然總能夢到在媽媽懷里,卻總是看不清媽媽的臉。
可前幾天,她又夢到了媽媽。
夢里的媽媽,長得和許老師一模一樣。
小貝殼醒來就想啊,如果許老師是她的媽媽,她一定會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小孩,許老師也一定會是最最好的媽媽。
大概是因為病房里,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許留夏陷入了夢魘。
她在夢里,又回到了歐麗琴離世的病房。
看著她形容枯槁的,在病床上掙扎。
許留夏心如刀割,又忽然恨她為什么要獨自承受這一切!
她跑到歐麗琴跟前,哭著問她:“您一定留了線索的對不對?告訴我好不好?我要為你,為我的爸媽報仇!!”
歐麗琴看著她。
凹陷的雙眼里,寫滿了悲戚。
她不說話。
眼淚卻洶涌而下。
荒原的大火,再度在夢境中蔓延。
鋒利的草葉割破她的臉頰,刺穿她的雙足。
“媽媽!”
許留夏大喊。
不知是喊歐麗琴,還是在荒原大火中的生母。
“留夏……”
焦急擔(dān)憂的呼喚在耳邊響起。
許留夏猛地睜眼坐起來。
她呆愣的看著眼前,熟悉的,她摯愛的眉眼。
蒼白的唇,輕輕動了動。
無聲的叫了句阿尋。
眼淚大顆大顆的砸落。
她抬手,指尖顫得厲害,輕撫他的眉眼。
“你終于來我夢里了?!?/p>
她滿臉的委屈。
又比劃:“我很想你,想你抱抱我?!?/p>
陸衍沉一路過來,都想好了這次,怎樣讓許留夏長記性。
可剛進病房,他就察覺到許留夏不對勁。
小臉蒼白,滿頭的冷汗,像是在噩夢中。
他湊近到她跟前,輕輕叫了兩聲,她忽然驚醒過來。
陸衍沉從沒見過這樣的許留夏。
她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落下的每一滴眼淚,都砸在了陸衍沉的心上,讓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