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承澤本以為,許留夏離開之后,陸衍沉很快回來殺他。
實(shí)際上并沒有。
許留夏離開之后不久,他又被人套進(jìn)了麻袋里,顛簸輾轉(zhuǎn)好久,隨后他被扔進(jìn)了一個沒有窗戶的房間里。
房間每天都是黑漆漆的。
他一開始還能勉強(qiáng)分辨日夜時間。
后來就不行了。
食物和水不是定期給的。
吃不飽也餓不死。
慢慢的,韓承澤覺得自己的精神出了一些問題。
時不時的就能聽到小嬰孩的哭聲。
就在他以為,陸衍沉?xí)@樣關(guān)他一輩子時。
鐵門吱嘎嘎的打開了。
兩個高大的男人大步進(jìn)來,拖死狗似的將他拖了出去。
隨后又把他套進(jìn)了麻袋里,扔上了一輛腥臭味十足的車。
車子搖搖晃晃開上大路。
又上了一段爬坡山路,韓承澤聞到了一些熟悉的花香。
麻木的神經(jīng)好似被花香刺了一下。
他的母親并沒葬在韓家的祖墳?zāi)沁叀?/p>
韓建邦給她找了個清凈、風(fēng)景秀麗的地方。
因?yàn)樗跋矚g花花草草,小時候,韓建邦帶著韓承澤一有時間就會過來墓地這邊,將通往她墓地的路上,都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樹。
確保一年四季,她的周遭都會有花兒開放。
他渙散的眸光慢慢歸攏。
陸衍沉要把這樣狼狽的他,帶他媽媽墓前?
韓承澤萬分抗拒,拼命的掙扎著要起來。
可他之前被打得太慘,胳膊好似脫臼了,又自己長回去一些,但長得不好,導(dǎo)致他的手用不了勁兒。
掙扎著。
車子吱嘎一聲停穩(wěn)。
韓承澤拼命往車子里面縮,但還是很快被人拖了下來,套在身上的麻袋被猛地掀開。
許久不見光亮。
韓承澤眼前一片白茫,片刻之后,眼前的景物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韓佩欣的墓修得十分好看。
韓建邦用了許多她喜歡的浪漫花磚堆砌,每天管理員都會來換上新鮮的花。
墓碑上,韓佩欣的笑容也無比燦爛。
韓承澤肝膽俱裂,眼淚洶涌的從眼眶里滾落。
他怎么能讓媽媽看到他淪落成這副模樣?媽媽會傷心會擔(dān)心的!
“我不要在這里!”
韓承澤啞著嗓子,轉(zhuǎn)身就要回車上。
押送他來的人當(dāng)然不讓。
但韓承澤實(shí)在是掙扎得厲害,有個暴躁的,一腳踹在他的膝窩,韓承澤脫力直接跪在了地上。
“韓少爺,見了親媽都不跪,真是個不孝子啊?!?/p>
譏諷的聲音,從一側(cè)傳來。
韓承澤脖頸僵硬的看過去,就見老陳一身肅穆的黑西裝,站在同樣一身肅穆黑西裝,氣場攝人的陸衍沉身邊。
港城的天氣風(fēng)云聚變。
上山之前,還艷陽高照,這會頭頂以及積聚起了云雨。
“陸衍沉,要?dú)⒁獎幠憬o個痛快的!”韓承澤見到陸衍沉,眼底立馬恨出血色來。
陸衍沉掃了他一眼,徑直朝著韓佩欣的墓碑走去。
韓承澤見狀,驚慌起來:“你干什么?陸衍沉死者已矣,她還是被你爸媽害死的,你別碰她!?。 ?/p>
陸衍沉依舊沒理會。
從手下人手里,接過三支香,啪的點(diǎn)燃打火機(jī)引燃。
隨后很有禮貌的,給韓佩欣上了香。
“你到底要干什么?”韓承澤聲嘶力竭的問,“跟你作對的人是我??!”
陸衍沉上完香。
這才轉(zhuǎn)身看向被摁在地上的韓承澤。
“這么怕做什么?做賊心虛了?”
韓承澤怨恨的看著陸衍沉。
“你害怕我理解,畢竟我的確扒過一些人的老墳?!标懷艹两Y(jié)果老陳遞來的濕巾,擦拭掉手上的香灰,“不過今天我?guī)銇?,不是為了扒你媽媽的墳,是來講清楚一些事的?!?/p>
“我和你有什么可講的?”
“那天在教堂,你口口聲聲說,我媽插足了你媽和陸文華是吧?”陸衍沉問。
“難道不是嗎?”韓承澤咬牙切齒的問道。
“把人帶過來。”陸衍沉抬抬手。
沒一會兒,兩個看著四五十歲的中年女人,在老陳的帶領(lǐng)下過了來。
這兩個人韓承澤還真認(rèn)識。
都是韓佩欣生前的好朋友。
韓佩欣的死處理得非常低調(diào),平時也沒什么人來拜祭。
早些年這兩位重要節(jié)慶的日子都會來。
韓建邦也和韓承澤說過,當(dāng)初韓佩欣懷著孕在外面沒餓死,也多虧了朋友的接濟(jì)。
后來這兩人接連嫁去了南法和米蘭,來得就少了。
“承澤,你怎么搞成這樣了?”其中一位阿姨一眼就認(rèn)出了韓承澤,“我聽說……我聽說你為了給你媽媽報(bào)仇,害死了你弟弟未出生的孩子?”
“你們怎么來了?陸衍沉,你要報(bào)仇就沖著我來,別拉無辜的人下水!”韓承澤怒吼道。
“沒人逼著我們來,是我們聽說了你的事情,實(shí)在不放心!”另外一位阿姨也眉頭緊鎖,“承澤,當(dāng)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謝世珍沒有插足過你母親和陸文華的感情,她和陸文華在一起大概半年多之前,陸文華就已經(jīng)和你母親分開了!”
“不可能??!”韓承澤立馬否認(rèn)?!八颇銈冞@樣說的對不對?我的出生時間就是證明?。 ?/p>
“那是因?yàn)槟隳赣H始終放不下陸文華,我們怎么勸都沒有,她硬是要撞著堵南墻!”韓佩欣的閨蜜提及這個,就是滿臉的恨鐵不成鋼,“分手后,她一直在試圖挽回,后來知道陸文華開始追求京市新來的那個聾啞人,她篤定陸文華是為了氣她。知道陸文華來真的之后,她完全接受不了……”
韓承澤看著說話的人。
一直在搖頭。
“我來說!”見朋友半天說不明白,另外一位扒拉她一下,盯著韓承澤言簡意賅道,“某一天她把陸文華約了出來,說是最后見一次,可那晚兩人就滾到一起去了。這中間陸文華和她背著謝世珍,以床伴的名義又來往了兩三個月,陸文華那個賤男人是不做措施的,原本佩欣會自己吃藥,可那段時間她瘋了,她以為有個孩子就能拴住陸文華,就沒吃藥避孕,也就有了你!”
“聽見沒,你媽才是小三??!”老陳忍無可忍,罵完之后,又回頭沖韓佩欣的墓碑作揖,“不沖您不沖您啊?!?/p>
“撒謊!!”韓承澤完全接受不了這種事情。
明明他的媽媽才是受害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