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這些刁民!”老太太伸手指著附近的人。
但是,當(dāng)她的手轉(zhuǎn)到李安和那年輕女孩兒時,卻下意識的避開了。
圍觀的人可不慣著她。
“什么年代了,還刁民!”
“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還好意思叫別人刁民!”
“死老太婆,真是丟我們老人的臉!”
……
大家罵罵咧咧的走開,開始開以為能看到什么好戲,原來是一個潑婦。
老太太眼睛一瞪,看著李安,“這么說,你是不愿意幫我咯!”
“幫不了!”李安直接回答。
“好!我記下了!”老太太放句狠話,轉(zhuǎn)身離開。
“誒,提醒一下,你不付錢,還會記上一筆!損陰德!”李安在后面喊道。
老太太頭也不回,“不差這一筆!”
李安搖搖頭,轉(zhuǎn)身朝里面走。
“哎喲!”
突然,門口傳來一聲痛呼!
李安轉(zhuǎn)頭一看,只見那老太太剛剛出小院的門,就一跟頭栽倒在路上。
圍觀眾人還沒走遠(yuǎn),回頭一看,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報應(yīng)?。∵€真是報應(yīng)!”
李安也不禁莞爾,這老太太如果摔倒在他院子里,他還得負(fù)責(zé),摔在馬路上,與他就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
沒有一個人去扶那老太太。
李安則招呼那年輕的女孩兒進屋,“我們里面坐會兒,我?guī)湍切∨笥芽纯丛僮??!?/p>
“嗯!”女孩兒起身,隨李安走進去。
“請坐,很抱歉,不知道怎么稱呼你?”李安端過來一把椅子,放在女孩兒的面前。
女孩兒彎腰坐下,“辛嬋月!”
“辛,這個姓氏不多見?。 崩畎搽S口說道。
“辛棄疾!”辛嬋月輕輕吐出兩個字。
李安:“……”
用一次性水杯給辛嬋月倒一杯水,李安這才將那個小男孩兒拉過來。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李安聲音柔柔的。
小男孩兒怯生生的抬起頭,“小仙師,我叫楊晨光!”
李安摸摸男孩兒的頭,“不要叫我小仙師,叫我李安哥哥就行?!?/p>
楊晨光整個烏黑的大眼睛,沒有說話。
“那你告訴哥哥,你找哥哥要做什么?”李安耐心的問道。
楊晨光目光掃過辛嬋月,又掃過老瞎子,沒有開口。
李安蹲下來,雙手握著楊晨光的手臂,“沒事,你說吧!”
楊晨光感受到手臂上傳來溫暖的感覺,沉吟一下,還是開口道:“小仙……李安哥哥,他們說你很厲害,那你能不能,讓我見到我爸爸媽媽,一次,就一次就好。”
楊晨光眼眶發(fā)紅,努力睜著大眼睛,只擔(dān)心一眨眼,眼淚就會掉下來。
李安頓住,楊晨光的面相上看,他母親去世十年了,父親去世也有一年多,他成了孤兒,多么心酸。
李安拉起楊晨光的手,“那你告訴哥哥,你見到爸爸媽媽要說什么?”
楊晨光仰起頭,“我想說我很想他們,他們在天上,是不是建了一個新家,新家建好了沒有,他們什么時候接我去?”
李安皺眉,楊晨光這想法,是不是有輕生的念頭?
“你現(xiàn)在跟著你伯伯住嗎?”李安問道。
因為從面相看,楊晨光的爺爺奶奶都不在世,還有舅舅和伯伯在世。
楊晨光點頭,“是,伯娘說我是個累贅,說我爸爸媽媽怎么不把我一起帶走,所以我就想問問爸爸媽媽,什么時候來接我走?”
“傻孩子?!崩畎猜曇魷厝?,“你是媽媽用命換來的,你要活得好好的,爸爸媽媽才能開心??!”
“可是,我每天都好不開心,我每天肚子都好餓,我根本開心不起來?!睏畛抗庥值椭^,聲音哽咽。
聽到孩子說餓,張大娘從廚房跑出來,手里拿著幾個雞蛋,“哎喲!真是可憐的孩子,這幾個雞蛋先吃,墊墊肚子,一會兒大娘給你做好吃的。”
楊晨光懷里突然多出幾個雞蛋,想要放開,又生怕雞蛋落在地上摔壞,只得緊緊的捂著。
“吃吧!沒事!”李安摸著楊晨光的腦袋,“你要見你爸爸媽媽的事情,我會幫你的,不過要算好時間才行。你家是哪里的?”
“惠普村!”楊晨光緊緊的摟著雞蛋,嘴巴動了動,卻沒有吃。
惠普村!
李安不由得吃驚,與這個村子的緣分還真不小。
“晨光,你愿意來李安哥哥這里,和李安哥哥一起住嗎?”李安輕聲問道。
楊晨光驚得手中的雞蛋都差點掉到地上,“這樣可以嗎?我舅舅來接我,我伯娘都不允許。”
“嗯?”李安疑惑,“這是為何?”
“因為他是孤兒,政府有補貼。”老瞎子沉聲道,“他要是走了,補貼不就沒了嗎?”
李安恍然,不過還是再問道:“晨光,你若是想過來,我會想辦法的?!?/p>
楊晨光怯生生看一眼老瞎子,輕輕的點了點頭。
“好的,你先在這里吃飯,吃飽以后再回去,以后每天都可以來這里吃飯。”李安柔聲說道。
“好!”楊晨光太餓了,吃飽的感覺,他一年多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都快忘了。
李安和師父說明去向,就和辛嬋月一起走出家門。
小院門口,聽著一輛黑色的大眾,倒是與辛嬋月身上的衣服很般配。
上車后,李安先打一個電話給馬村長,請馬村長幫忙了解楊晨光的情況。
掛掉電話,就聽見開車的辛嬋月問道:“你就不擔(dān)心我將你賣了?”
李安將手機放在腿上,笑道:“你身上陰氣重,但是卻不傷身,可見你有過人的本事,這也是那個不講理的老人怕你的原因。
而我可是會面相,你面相上看,做過不少好事,不會賣我?!?/p>
辛嬋月臉上倒是沒有什么表情,而是繼續(xù)問道:“那你算一算,我們要去什么地方?”
“反正都要到的,我干嘛要花費心力去算?!崩畎搽p手抱胸,往后一倒,“我暈車,你開慢點,我瞇會兒,到了叫我?!?/p>
辛嬋月沒好氣的看一眼李安,“你這人心倒是大?!?/p>
說完,她猛地一踩油門,車子瞬間飛出去。
然后一個急轉(zhuǎn)彎,李安的身體直接偏出去。
“你……干什么?”李安捂著胸口,只覺得十分難道。
辛嬋月挑眉,“叫你對我說話客氣點。”
李安:……
我什么時候不客氣了?
車子行駛差不多一個小時,緩緩的進入市區(qū)。
最后在一個普通小區(qū)里停下來,李安跟在辛嬋月的身后上電梯。
叮!
電梯門打開,李安跟著辛嬋月出電梯。
往右一拐,有一家防盜門是打開的。
“到了!”辛嬋月率先走進去,李安緊隨其后。
“辛小姐,您來了?”
剛進門,就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
李安抬頭,只見屋子里坐滿了人,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正向他們走過來。
辛嬋月點點頭,沒有回應(yīng)。
男人又繼續(xù)問道:“辛小姐,請問找到了嗎?”
辛嬋月?lián)u搖頭。
男人有些失望。
這時候,辛嬋月才介紹起李安來,“這是我朋友,他說想接觸一下你母親,或許能算到具體的方位?!?/p>
男人黯淡下去的目光亮了一下,目光投向李安,“那就麻煩了,辛小姐,這位小先生,你們里面請?!?/p>
辛嬋月頭輕輕一點,往里面走,李安緊隨其后。
這時候,李安才注意看男人的臉,只看一眼,李安就知道,男人的母親,正在彌留之際。
客廳里面,男女老少有將近二十人。
這時候,大家鴉雀無聲,目光都落在辛嬋月和李安兩人身上。
男人帶著李安和辛嬋月,直接到一個臥室中。
剛走進去,李安就感受到一股死氣,這是人之將死的氣息。
不過房間里寬敞明亮,還有陽光透進來,那種死氣被沖得很淡。
床上,躺著一個干瘦的老太太,老太太眼睛緊緊的閉著,要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就像是一個死人一樣。
男人走過去,輕輕蹲下來,伸手握著老太太干瘦的手,柔聲喊道:“媽!”
老太太眼皮動了動,最終沒有抬起來。
她嘴巴一開一合,不知道在說什么。
男人將耳朵伏過去,只聽見母親艱難的說道:“找到了嗎?”
男人抓著母親的手一緊,哽咽道:“媽,有人說能幫能找到人?!?/p>
老太太手指動了動,男人起身,“辛小姐,請您這位朋友過來吧!”
辛嬋月看著床上的老太太,示意李安上前。
李安走上前去,像之前男人一樣蹲下來,輕聲說道:“奶奶,您要找一個人是嗎?”
老太太手指動了一下。
李安繼續(xù)說道:“奶奶,那枚紐扣時間太長,不好找人,我可以通過起卦或者是測字幫您找人,只要您心中想著這件事就成。”
“嗯~”老太太的聲音微弱,她眼皮動了動,終于抬了起來,眸子里一片渾濁。
她的右手艱難的抬起來,中年男人見狀,急忙走過去,想要抬起母親的手。
李安眼疾手快,一把將男子抓住,隨后擺擺手。
辛嬋月輕輕拍男人的后背,低聲說道:“不要干預(yù),干預(yù)后就不準(zhǔn)了!”
男人看著母親,有些不忍,不過還是沒有在打擾李安。
只見母親的手艱難的往上抬,“字……字……”
男人順著母親的手看去,只見墻上,掛著一個字,寫得有些潦草。
老太太說完后,就像是耗費所有的力氣一般,手軟綿綿的落下去。
“這是什么字?”辛嬋月問道。
“這是我母親的名字,蝶,也是那人寫來送給母親的,母親一直掛在房中。”男人解釋道。
李安看著上面的字,剛勁有力,卻有些稚嫩,恐怕書寫的人年紀(jì)不大。
“蝶,樹木里長蟲,‘枼’是葉子的意思,不過這個字在簡化字重已經(jīng)不存在了?!崩畎渤谅暤?,“你們要找的那個人,恐怕也和這個字一樣,不在了。”
男人嘆一口氣,“這個結(jié)果,其實我們也想過來,當(dāng)初他出去打鬼子,就沒有回來,恐怕早就不在了。只是母親的遺愿,是想和他葬在一起,小先生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尸骨?!?/p>
聽到這里,李安不由得肅然起敬,“蝶五行屬木,木在東方?!?/p>
李安一手指方向。
辛嬋月抬頭看一眼,沒有說話。
李安又說道:“蝶有十五畫,十五,被稱為圓滿數(shù)?!?/p>
說道這里,李安停下來,他抬起頭,喃喃的說道:“希望在東方,他的心愿,已經(jīng)圓滿。只是這個圓滿,是要付出代價的。
蝶在國家在上來說,是圓滿的,完整的。但是在個人方面來說,其實是不圓滿的,所以我們就要把這個字拆開來看。
我們把它分為三個部分,蟲、世、木,蟲在蝶字中,前期是裸蟲,屬土,后期是羽蟲,屬火,世屬金,木就是木?!?/p>
說到這里,李安突然有些說不下去了。
他看了一眼辛嬋月和男人一眼。
“小先生,您直接說吧!”
李安看著床上的老太太,說道:“金木水火土,代表以此為中心的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其中就占了四個,這就表示,你們要找的那人,尸骨散落各處,根本無法找回?!?/p>
“嚯!”床上的老太太突然喘一口大氣,胸口劇烈的起伏。
“媽!”男人急忙沖過去,握著老太太的手。
李安看著老太太,心里也不是滋味。
辛嬋月走過來,“你只是實話實說,不用自責(zé)。我猜奶奶要找的那人,是個飛行員,當(dāng)年,飛行員們猶如飛蛾撲火,尸骨無存?!?/p>
“嗯!”李安了解那段時間的歷史,知道今天的日子,是無數(shù)人用鮮血換來的。
他低著頭,喃喃自語,“金木火土,就是沒有水,尸骨落下來,不會那么巧,偏偏一點都沒有落在水中。遠(yuǎn)離海邊,湖邊,河邊?!?/p>
突然,李安腦海中想到了什么,急忙掏出手機。
嘟嘟嘟!
嘟嘟嘟!
李安第一次覺得對方接電話如此的慢。
終于,電話接通。
“喂,小安,找我什么事?”電話里傳來馬村長有些喘的聲音。
“村長,你們在雨臺山發(fā)現(xiàn)的遺骸,里面有一個小像,可以發(fā)給我嗎?”李安聲音急切。
這件事就發(fā)生在一周前,村民在雨臺山開采石頭的時候,在石頭縫里發(fā)現(xiàn)了一截人骨,人骨里的手里,還握著一張照片。
當(dāng)時聽師父提及過,李安沒有在意,現(xiàn)在突然在腦海里冒了出來。
“我手機里剛好有,我馬上發(fā)給你?!瘪R村長不明白李安要這個照片做什么,不過不急在一時,后面再問也行。
李安收到照片,下載原圖,只見照片里是一男一女,看上去十八九歲。
男生一身軍裝,女生一身藍色格子旗袍,兩人手牽手,笑得甜蜜。
李安看著手里的照片,再看看床上的老太太,心情十分激動。
盡管時過境遷,但是李安從面相骨架上還是看得出來,照片上的人,就是躺著的這個老太太。
“找到了!”李安失聲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