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皇上便未曾踏足春錦閣。起初,呂婉并未察覺到任何異樣,只道是昨日皇上因未能陪伴皇后共度生辰,或許被皇后挽留,一時抽不開身。
然而,日復(fù)一日,直至連續(xù)三日未見皇上身影,呂婉心中隱隱有了幾分焦急。
她終是按捺不住,吩咐下人前去請皇上。
未料,太監(jiān)傳話說皇上近日政務(wù)繁忙,讓麗妃在春錦閣耐心等候?;噬线€說若麗妃覺得無聊,不妨抄寫《女德》以修身養(yǎng)性。
聽了這話,呂婉怒不可遏,猛地將眼前的茶具擲于地面,碎片四濺。
她憤憤地想:皇后究竟給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湯!
彩霞見狀,連忙上前收拾殘局,同時輕聲細(xì)語地安慰道:“娘娘息怒,莫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噬喜贿^是暫時被皇后絆住了腳,他的心終究還是在娘娘這里的?!?/p>
彩霞的話讓呂婉心頭的怒火散了些,等她稍稍冷靜下來,心中暗想:沒錯,只要我還有那張藥方作為籌碼,無論情況如何,皇上遲早會來找我的。
呂婉心中默默盤算著時日。
自那次她在藥茶中增添了泥土的分量,瘟疫之勢便已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據(jù)她估計,至少能將瘟疫壓制七日,如今已經(jīng)過去三日,剩下不過四日,她等得起!
到了第四天,一早呂婉就倚在窗邊,目光不時地望向那通往春錦閣的小徑,期待著皇上如往常一般,踏著晨光而來。
可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直至午膳時分,那熟悉的身影卻始終未曾出現(xiàn)。
桌上的午膳漸漸失去了溫度,如同呂婉此刻的心一般,變得冰涼而沉重。
她輕輕嘆了口氣,對一旁的彩霞吩咐道:“把這些都撤了吧,本宮今日沒有胃口?!?/p>
彩霞聞言,連忙上前收拾,不敢有絲毫怠慢。
呂婉的目光轉(zhuǎn)向彩云,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你速去打聽打聽,皇上今日上午究竟去了何處?為何遲遲不來本宮這里?”
彩云領(lǐng)命而去,呂婉的心中卻仍是不安。
大概一炷香過后,彩云回來了,她低著頭有些不敢去看呂婉。
見彩云這副吞吞吐吐的樣子,呂婉心中的怒火猶如被澆了一桶油,熾烈的幾乎難以遏制。
她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厲聲道:“有什么話就趕緊說,本宮豈是那種經(jīng)不住事的人?”
彩云見狀,慌忙跪倒在地,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將自己方才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呂婉。
“奴婢方才聽人說,皇上此刻正在坤寧宮給皇后娘娘慶功呢?!?/p>
“慶功?”呂婉聞言,聲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幾分,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坤寧宮里哪有什么功可慶?這分明就是那個老女人皇后使出了什么狐媚手段,將皇上絆在了那里!
還沒等呂婉細(xì)想,彩云又接著說道:“聽說皇后娘娘那邊研制出了可以克制瘟疫的藥物,這幾日他們便在義莊那里實驗,得了瘟疫的人,如今都已經(jīng)痊愈了?;噬舷铝?,說是要將這藥物對所有得了疫病的人推廣使用?!?/p>
“怎么可能?”呂婉喃喃道。
皇后怎么可能研制出克制瘟疫的藥物?
當(dāng)年這泥土也是死了好多人之后才偶然間被人發(fā)現(xiàn)的,而且自己早就將那個孩子給殺死了,不會再有人知道這個秘密。
她不信!
肯定是皇后用計蒙蔽皇上。
想到這,她對彩云下令:“為本宮梳妝,本宮即刻前往坤寧宮?!?/p>
彩云與彩霞交換了一個憂慮的眼神,深知呂婉的性情,不敢有絲毫違抗。
不久,呂婉,帶領(lǐng)著隨行的宮女們,浩浩蕩蕩地向著坤寧宮行進(jìn)。
與此同時,在坤寧宮內(nèi),喜鵲正向惜顏稟報:“主子,麗妃娘娘前來求見,說是近日身體已痊愈,特地前來為您補上生辰之禮?!?/p>
惜顏輕輕瞥了一眼正坐于一旁的皇上,心中早已洞悉呂婉的來意。
她明白,呂婉此舉定是因近日皇上未曾踏足春錦閣,心中按捺不住了。
惜顏微微一笑,輕聲對喜鵲道:“請麗妃娘娘進(jìn)來吧?!?/p>
呂婉輕倚著彩云的手臂,步伐款款,每一步都盡顯風(fēng)姿,只可惜皇上正與惜顏言談甚歡,未曾給予她一絲目光。
呂婉強(qiáng)壓下心中的不悅,對惜顏溫婉言道:“昔日娘娘生辰之際,婉兒因身體不適,未能親身前來恭賀,心中一直惦念。故而今日特意備下一份精心挑選的禮物,以表拳拳之心?!?/p>
言罷,她輕輕抬手,示意彩霞將手中的匣子緩緩開啟。
只見匣內(nèi)安靜地躺著一串珍珠項鏈,珍珠顆顆飽滿圓潤,然而色澤卻略顯偏黃,隱約透露著歲月的滄桑。
呂婉故作驚訝地拿起項鏈,細(xì)細(xì)端詳,仿佛此刻才發(fā)現(xiàn)其變化。
“這珍珠不過幾年的光景,怎么就失了往日的光澤,變了顏色呢?真沒想到,古人云‘人老珠黃’,竟所言非虛?!?/p>
言罷,她挑釁地瞥了惜顏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在她心中,即便惜顏此刻能暫時吸引皇上的注意又如何。
歲月不饒人,她才不信皇上會永遠(yuǎn)沉迷于一個年華老去的女子,而忽視了年輕貌美的佳麗。
惜顏聽出了她話中的刺,卻不為所動,臉上保持著平和的微笑,優(yōu)雅地接過了那串項鏈。
“到底是麗妃,看待事物總是先著眼于其是否動人?!毕ь佪p輕瞥了她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調(diào)侃,顯然并未將呂婉的那些小伎倆放在心上。
隨后,她輕輕拿起項鏈,繞于指尖,緩緩展示給皇上瞧,輕聲細(xì)語道:“皇上有所不知,這串珍珠雖歷經(jīng)歲月洗禮,外表略顯斑駁,但其內(nèi)在的藥性卻因此愈發(fā)醇厚。此時此刻,這珍珠的價值早已超越了它表面的光華。”
此言猶如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地扇在了呂婉的臉龐上。
不僅譏諷了她以色待人,還嘲笑了她徒有其表,連珍珠的價值都不知道。
偏偏皇上還贊許的點頭,對惜顏夸贊道:“顏顏若是不說,就連朕都不曉得這珍珠的價值,婉兒應(yīng)該跟著皇后多多學(xué)習(xí)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