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劉景宣如同鷹隼的目光盯著秦昭。
“陸姑娘,怎么,還沒畫出草制圖嗎?”
秦昭硬著頭皮說道:“殿下總要給我些時(shí)間,那火銃我也只是聽聞,并未真正見識過,想要打造出來談何容易。”
劉景宣的面色冷下去,“陸姑娘,我給足了你面子,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才好?!?/p>
秦昭纖眉一挑,“殿下,我不得不告訴你,我沒什么好失去的?!?/p>
言外之意,不要試圖用任何人和事拿捏她。
劉景宣死死盯著她,片刻,他忽然笑了。
對于這種硬骨頭,越是啃不下,他就越是覺得有趣。
劉景宣走過來,雙手落在椅子扶手上,將她圈在方寸之地,“陸姑娘這性子夠野,我們拭目以待吧,我只給你三天時(shí)間。”
說完,他正起身要離開,門外傳來通稟。
“殿下,公主府傳來消息,長公主想見陸棠。”
劉景宣蹙眉。
長公主是他親姑姑,小時(shí)候照看過他幾年,是有些親情在里邊的。
正因如此,他不希望長公主卷入這場紛爭,將她幽禁在公主府。
如今見陸棠做什么。
劉景宣思忖一番,讓人去請長公主。
少了通傳拜帖那一套,不多會,長公主便出現(xiàn)在東宮。
該有的禮節(jié)劉景宣一點(diǎn)都沒落下,只是長公主看他的神情再沒有往日溫情,只剩下冷淡。
“我要見一見故人之徒。”長公主開門見山。
劉景宣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原來如此,姑母請隨我來?!?/p>
看到‘陸棠’的時(shí)候,長公主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她知道陸棠的易容術(shù)精湛,但見到面前的‘陸棠’時(shí),還是忍不住驚訝了一下。
幸虧劉景宣在她身后,并未看到,否則必定起疑。
“太子可否讓我們單獨(dú)說說話?!?/p>
劉景宣面色微沉,“這不合適姑母?!?/p>
長公主回頭,淡淡地說道:“我們就在這里說話,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劉景宣神色變幻一番,想到這是在東宮,他們又都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還真能翻出浪花不成。
他揮了揮手,屏退左右,跟著退了出去,關(guān)上門前,他唇角勾出一抹弧度,“姑母身體不適,不宜太久,一炷香功夫,孤會送姑母離開?!?/p>
劉景宣并未走開,他倒是想看看,長公主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還是說,她想同陸棠達(dá)成什么交易。
這是最大的可能,端看陸棠怎么選擇了。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劉景宣便帶著人進(jìn)去了,隨即便看到長公主面色有些難看。
劉景宣挑眉,“姑母敘舊敘得怎么樣?”
長公主咬了咬牙,“景宣,姑母求你,讓陸棠給你父皇看一看!”
劉景宣眼底毫無波瀾,“姑母放心,父皇不會有事的,等我登基之后,會召集天下最好的大夫給他診治。”
長公主的目光看向陸棠,“陸棠就是最好的大夫,讓她給你父皇看看,若是你父皇醒來,我會勸他退位讓賢,他也該頤養(yǎng)天年了?!?/p>
劉景宣好像聽到了什么笑話,‘皇位’這兩個(gè)字有多少分量人盡皆知,父皇但凡能站起來,他都不會退位。
否則又何苦將他逼到這個(gè)份上。
“姑母該回去休息了?!眲⒕靶麚]了揮手,讓人擁著長公主離開。
待長公主離開后,劉景宣在陸棠面前來回走動一圈,隨后目光鎖住陸棠。
“姑母同你說什么了?”
陸棠垂眸,“長公主想讓我給皇上診治。”
“你以為我會信?”
劉景宣上下打量陸棠一眼,忽然嘖嘖兩聲,讓陸棠的心都跳到嗓子眼。
是的,現(xiàn)在的陸棠是真的陸棠,秦昭跟著長公主離開了。
她們就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完成偷梁換柱。
這鋌而走險(xiǎn)的一招棋,卻是最為可行的。
她以為太子看出端倪,甚至做好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準(zhǔn)備。
“陸姑娘還是這么不老實(shí)啊,你真的以為沒什么能拿捏你?”
陸棠掀起眼皮,對上那雙陰翳中透著寒涼的眸子。
視線在空中交匯,好似霹靂帶閃,擦出瘆人的火花。
劉景宣兩手背在身后,似笑非笑看著陸棠,“陸姑娘,我姑母可是想拉你投誠?”
見陸棠面色微變,劉景宣冷笑兩聲。
打著救治父皇的幌子,實(shí)則是要將陸棠拉過去。
劉景宣能想到要陸棠打造出一支火器軍隊(duì),旁人自然也能。
比如他的好父皇,比如他的皇弟三皇子。
陸棠輕蹙眉頭,隨即挑眉道:“既然殿下猜到了,我也不瞞殿下,長公主開出的條件非常誘人呢?!?/p>
劉景宣嘴角笑著,卻不達(dá)眼底,“陸姑娘,你要知道,我父皇已經(jīng)是個(gè)活死人,我姑母一介女流,她能許諾你什么,餅畫得再大,也只是畫的?!?/p>
陸棠笑了,“既如此,殿下可愿給我一塊真正的餅?!?/p>
劉景宣笑而不語。
陸棠示意一番,讓人拿來筆墨紙硯,隨后筆落懸河,紙上很快出現(xiàn)半個(gè)圖樣。
在看到這半個(gè)圖樣的時(shí)候,劉景宣的視線就無法移開了。
陸棠纖眉一挑,“殿下恕罪,先前多有隱瞞,實(shí)乃看不到殿下誠意,我若心甘情愿,必會為殿下達(dá)成所愿,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要看殿下是否有足夠的誠意?!?/p>
劉景宣垂眸看了一眼那半個(gè)圖樣子,轉(zhuǎn)身坐回上首。
“你說說看?!?/p>
聽到這里,陸棠悄然松了口氣,知道這一關(guān)過了一半了。
“第一,殿下在皇上駕崩之前不能強(qiáng)行繼位,我不想背上不好的名聲,同我?guī)煾笩o法交代。”
劉景宣面沉如水。
“第二,小女從龍有功,不才想過一把官癮,樞密使一職空缺,我不介意填補(bǔ)空缺?!?/p>
聽她嘴里說出的都是忌諱之詞,劉景宣一時(shí)分不清她是蠢不自知,還是另有目的。
但想想她生長于山野間,又是一介女流之輩,這番言談也不是不可能。
隨后他笑起來,先答應(yīng)她又有何妨。
見他如此,陸棠知道這一關(guān)過了,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下巴忽然一緊。
劉景宣湊近她,眼底意味不明,“陸姑娘,比起樞密使一職,你不考慮一下皇后這個(gè)位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