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遇到什么事，就是隨口一說罷了，三郎今日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姜媚神色平靜，把話題轉(zhuǎn)移到裴景川身上。
見她不想說，裴景川也沒追問，變戲法似的拿出一盒糕點(diǎn)遞給姜媚：“聽那些同僚說這家鋪?zhàn)拥母恻c(diǎn)很不錯(cuò)，想買回來給你嘗嘗，所以提前下值去買的。”
現(xiàn)在在外人眼里他這個(gè)天之驕子遭了當(dāng)頭棒喝，有些頹喪，沉迷女色也很正常。
姜媚接過糕點(diǎn)嘗了一口，彎眸道：“謝謝三郎，很好吃?！?/p>
姜媚剛說完，裴景川便低下頭，就著她的手，在她剛咬過的地方又咬了一口。
清甜的味道在舌尖綻開，裴景川挑眉：“嗯，確實(shí)好吃。”
不知是指糕點(diǎn)還是指別的。
姜媚對開鋪?zhàn)右呀?jīng)胸有成竹，她擬了一份采購清單和鋪面裝修清單給裴景川看，初步預(yù)計(jì)要花差不多二百兩才能把鋪?zhàn)娱_起來。
裴景川看完后把清單放在桌上，食指在上面點(diǎn)了點(diǎn)說：“單子很詳細(xì)，沒什么問題，不過還差一樣?xùn)|西?！?/p>
姜媚疑惑：“什么？”
裴景川指尖一頓，吐出五個(gè)字：“差鎮(zhèn)店之寶?！?/p>
是了。
凡是開鋪?zhàn)?，都需要有一件?zhèn)店之寶，既可以撐門面，也可以是吸引顧客的噱頭。
但有名氣的樂器都會被爭相收藏，價(jià)格昂貴不說，沒有機(jī)緣便是有錢也不一定能得到。
姜媚腦子里立刻浮現(xiàn)出秦牧之的臉。
秦家是音律世家，家中收藏的名品一定很多。
但秦牧之最不喜歡的就是用銀錢衡量音律，姜媚不好好練習(xí)技藝，只想得個(gè)名品賺錢，那些上好的樂器秦牧之恐怕連看都不會給她看。
姜媚想得出神，裴景川忽地開口：“當(dāng)著我的面，又在想誰？”
“沒有……”
姜媚否認(rèn)，裴景川唇角下壓，冷肅又篤定地打斷：“你有！”
姜媚抿唇不說話了，算是默認(rèn)。
裴景川的臉也跟著沉下去，冷冷道：“好的樂器不止秦家有，我說了會幫你兜底，遇到事你應(yīng)該先問我有沒有辦法?！?/p>
“那三郎有辦法嗎？”
姜媚仰頭，眼神亮晶晶地望著裴景川，滿滿的都是期待。
裴景川本來胸口還有些滯悶，見她這副模樣，什么怒氣都沒有了，清了清嗓子，矜持地應(yīng)了一聲：“嗯?！?/p>
“太好了，三郎你真厲害！”
姜媚語氣輕快，毫不吝嗇夸贊。
雖然明知她可能是裝的，裴景川的唇角還是上揚(yáng)了些。
等姜媚去耳房沐浴，裴景川找到清檀：“今日我走后，發(fā)生什么事了？”
不在姜媚面前，裴景川周身的氣息都是冷的，一開口，濃濃的威壓便釋放出來。
雖然姜媚說沒事，但裴景川還是直覺發(fā)生了什么。
清檀覺得姜媚和蘇窈的相處沒有問題，遲疑了下說：“今早奴婢陪姑娘出門時(shí)，聽到有人在議論姑娘?！?/p>
裴景川眼瞼微垂，像是冬日雪松，凝出冰錐：“她們都說什么了？”
清檀把自己聽到的復(fù)述了一遍，小聲說：“姑娘說這些市井婦人就愛嚼舌根，不必理會她們，姑娘是明白公子的心意的?！?/p>
裴景川對姜媚確實(shí)已經(jīng)夠好了，但兩人搬到這里，姜媚還是沒名沒分，難免惹人非議。
同為女子，清檀很能體會姜媚的心情，但姜媚的出身畢竟擺在那兒，公子已經(jīng)如此偏袒她了，總不能還要公子在這種時(shí)候三書六禮，八抬大轎迎她過門吧。
第二日裴景川起得更早了。
出門后，他沒去刑部，而是帶著白亦敲開了鄰居的門。
天還沒有完全亮，主仆倆冷著臉站在門外，詭異又恐怖。
開門的人嚇了一跳，還沒開口，裴景川直接帶著白亦走進(jìn)去。
“內(nèi)子膽子小，不善與人交際，我見諸位整日往我院中張望，似是十分好奇，今日特來為諸位答疑解惑。”
“……”
誰家好人天不亮跑鄰居家里說自家的事?。?/p>
而且你這也不像是來答疑解惑的，更像是來滅門的啊。
裴景川走后沒多久，姜媚就起了。
今天她要把鋪?zhàn)佣ㄏ聛恚屓碎_始裝修，各類樂器也要購置一些。
姜媚在心里梳理著要做的事，吃完飯便要出門，卻看到一群婦人提著雞蛋肉脯和各式水果圍在外面。
“大家都是鄰居，姑娘和裴公子搬過來這么久，我們早就想登門拜訪了，這是我家老母雞下的蛋，給姑娘補(bǔ)補(bǔ)身子?！?/p>
“這是我家媳婦自己熏的肉，可好吃的，姑娘嘗嘗。”
“這是我剛從菜園子里摘的菜，還沾著露珠，新鮮著呢?！?/p>
這些人熱情地把東西往姜媚和清檀懷里一塞，立刻跑得沒影了，像是生怕東西送不出去，會惹上什么大禍似的。
姜媚狐疑地看向清檀，清檀輕咳一聲，若無其事地說：“這些人也太奇怪了，昨天還亂嚼舌根，今天就來獻(xiàn)殷勤了，難道是因?yàn)楣媚锎蠖炔挥?jì)較，所以良心發(fā)現(xiàn)了？”
哪有什么良心發(fā)現(xiàn)，只怕是被嚇破了膽。
姜媚沒有戳穿，和清檀一起把東西放進(jìn)廚房，又讓廚娘買些肉和果脯去給人回禮。
做完這些，姜媚和清檀一起出了門。
看了這么多天，姜媚已經(jīng)有心儀的鋪?zhàn)恿?，她直奔那間鋪?zhàn)?，交涉一番，最終以一個(gè)月十二兩的價(jià)格與牙人簽了兩年的租賃契約。
拿到契書，姜媚便要去找裝修的人，剛出鋪?zhàn)樱粋€(gè)丫鬟突然撞了過來。
姜媚被撞得一個(gè)踉蹌，若非清檀眼疾手快拉住她，她不知道要摔成什么樣。
然而不等姜媚開口，一個(gè)尖利又熟悉的聲音響起：“你沒長眼睛啊，我的布都摔壞了，這一匹就值二十兩呢?！?/p>
周嵐？
姜媚聽出了周嵐的聲音，但眼前的女子濃妝艷抹，衣著艷麗，身后還跟著好幾個(gè)丫鬟婆子，姜媚又有些不確定了。
周嵐見姜媚不說話，還以為她是被嚇到了，姿態(tài)越發(fā)高傲：“怎么不說話，你不會以為裝啞巴就能不賠我東西吧？”
周嵐的打扮很是浮夸，清檀不記得瀚京貴女中有這樣一號人，只當(dāng)她是暴發(fā)戶，護(hù)著姜媚反駁：“是你的丫鬟先撞上來的，若是摔了我家姑娘你賠得起嗎？”
“你算什么東西，也配跟我說話？”
周嵐說著揚(yáng)手就要打清檀，姜媚眼神一凜，抓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