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身形壯碩的身影,從樹林里走出來,他們的手電筒光亮掃過來。
一道男人的遲疑聲響起:“阿姝?”
秦姝拉開阿木提,走上前打招呼:“堂叔,是我,我來取紫金珠花?!?/p>
阿木提一聽是秦家人,周身縈繞的肅殺之氣,散去不少。
秦姝轉(zhuǎn)身對謝瀾之等人解釋:“這幾個都是秦家人,他們在這保護藥材?!?/p>
阿木提問:“藥材還需要保護?”
秦姝笑著說:“紫金珠花生長二十年才開花結(jié)果,秦家人守在這里,防止野獸鳥類來禍害?!?/p>
謝瀾之走到秦姝的面前,瞥了一眼阿木提等人。
“把槍都收起來,別嚇到人?!?/p>
眾人訓(xùn)練有素地收起武器,退回原位。
秦姝走到族人面前寒暄過后,前往紫金珠花養(yǎng)殖地。
一小片在月光照耀下,閃爍出紫金光芒的紫金珠花,宛如華麗的金色綢緞?chuàng)u曳。
謝瀾之不禁感嘆:“很漂亮。”
他從未見過這樣漂亮,隱隱透著神圣光芒的草藥。
秦姝從竹簍里取出精致的木盒,走到花叢中,開始采摘花朵。
“這花看著漂亮,卻嬌氣得很,年頭不好多雨的季節(jié),它們扎根在土壤巖石下的根部會爛掉。
我爺爺在世時,也只收獲兩次成熟期的紫金珠花,這是他生前所栽種,也是我第一次獨自采摘紫金珠花?!?/p>
說到最后,語氣中透著幾分失落與傷感。
謝瀾之站在被圈起的藥圃外,輕聲問:“需要我?guī)兔幔俊?/p>
秦姝頭也不抬道:“暫時不需要,等會你給我遞藥盒就行?!?/p>
她蹲在一株紫金珠花前,手小心地饒過藤蔓,把嬌弱的金花剪下來,掉進下方的木盒里。
這花有毒性,在晾曬前不能用手觸。
它還是秦氏長壽秘藥中,重要的藥材之一。
一個小時后。
秦姝收割完整片紫金珠花,裝滿了兩個木盒。
“今年的收獲不好不壞,不過也夠用了?!?/p>
她把木盒遞給謝瀾之:“你接一下,我得重新栽種一下紫金珠花?!?/p>
“好——”
謝瀾之屹立在藥圃外,溫柔眼眸靜靜地看著秦姝。
時間緩緩流逝,他沒有絲毫不耐煩,滿心滿眼都是秦姝忙碌的身影。
“砰——”
忽然,震耳欲聾的槍聲響起。
剎那間,數(shù)十道身影迎上來,把謝瀾之層層保護起來。
阿木提與一眾護衛(wèi)眼神冷冽地看向,槍聲響起的山下樹林。
謝瀾之沖秦姝喊道:“阿姝,過來了!”
秦姝仿佛沒聽到,依舊不緊不慢地栽種紫金珠花。
一旁搭建的水泥木屋里,走出幾個秦家人,之前跟秦姝搭話的男人站出來。
他笑哈哈地說:“你們不用擔(dān)心,下面的人上不來,沒有人帶路你們也上不來,除非把這座山給拆了,否則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沒用?!?/p>
秦姝把手上的藥材栽種完,站直身體,抬頭去找謝瀾之的身影。
卻發(fā)現(xiàn),人就站在兩米之外,深沉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
謝瀾之伸出手:“過來——”
秦姝察覺出謝瀾之的擔(dān)憂與緊張,緩步上前,把手放在男人的溫?zé)嵴菩摹?/p>
謝瀾之的手上一用力,把秦姝拉到懷里抱住。
他說:“山里不安全,我們回去?!?/p>
不確定槍聲是沖誰來的,這時候撤回,才是最安全的。
秦姝搖頭拒絕道:“可能是有人在偷獵,你不用這么緊張,而且如果真有什么危險,這里才是最安全的,沒有人能上來?!?/p>
謝瀾之抿唇道:“我擔(dān)心爸媽,還有兒子?!?/p>
秦姝挑了挑眉:“那就更不用擔(dān)心了,他們很安全?!?/p>
自從謝瀾之上任后,秦家成員人人都有自保的本領(lǐng),最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事,百米之外能殺人無形的毒藥。
村里的狗靠近的秦家大門,都會被熏得嗷嗷叫,夾著尾巴逃跑。
更不要說那些上門,想要對秦家出手的人。
“砰!砰——!”
槍聲再次響起,并且變得密集起來。
阿木提嚴(yán)陣以待,揚高聲音問:“槍聲好像近了,瀾哥,要不要我下山看看?”
不等謝瀾之開口,秦姝冷聲道:“別去,少點好奇心,能保命?!?/p>
話說完,她松開謝瀾之的手,繼續(xù)去栽種藥材。
謝瀾之對阿木提說:“聽阿姝的?!?/p>
他眼神探究地打量著秦姝。
秦姝好像變了。
她變得理智冷靜,近乎冷血。
淡漠的好像與這個世界,有了脫離感。
“砰!”
“砰!砰——!”
山下的槍聲,還在持續(xù)響起。
幾分鐘后,在夜空點燃的煙花訊號,令所有人的臉色變了。
秦姝眉心緊擰地看著,夜空中的絢麗煙花,眨眼間消影無蹤。
阿木提驚呼道:“瀾哥!是龍霆特戰(zhàn)旅的!”
秦姝咬了咬牙,丟下手里的工具:“阿木提,你帶幾個人跟我下山!”
謝瀾之的臉色發(fā)沉:“我也去!”
秦姝把挽起的衣袖放下,淡聲道:“下山后,阿木提他們肯定要先顧全你的安危,救人的時候會分心?!?/p>
謝瀾之的兩條眉毛緊擰,有種自己是吉祥物的錯覺。
這要是換做其他人,他早就怒了。
謝瀾之深呼一口氣,心平氣和地說:“阿姝,你是不是忘了,我從小在部隊里摸爬滾打,阿木提都是我?guī)С鰜?,就連龍霆特戰(zhàn)旅都是我一手創(chuàng)建的,部隊如今的最高指揮官,褚連英都不是我的對手?!?/p>
秦姝想了想,覺得自己鉆牛角尖了。
謝瀾之是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硝煙的人,不能因為他如今的身份,就忽略他的能力。
山下再次響起槍聲,秦姝點頭道:“一起,抓緊時間!”
遮天蔽日的樹林里。
一群身穿迷彩服的戰(zhàn)士快速撤離。
“隊長!把我放下,你們先撤!”
一名傷員被人攙扶著前行,語氣虛弱地哀求。
“羅駿!你閉嘴!”
前面帶路的男人,壓低聲怒吼。
羅駿的臉色蒼白,左腿槍口的血不停往外涌。
他抓住其中一名戰(zhàn)友的衣袖:“你們勸勸隊長,我受傷了,走不了了,你們要活著出去,我們的任務(wù)還沒完成,人不能都折在這里!”
被他揪著衣袖的戰(zhàn)士,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語氣堅定道:“我們是戰(zhàn)友?!?/p>
不等羅駿繼續(xù),他又道:“我是龍霆的特種兵,在紅旗下曾宣過誓,以鋼鐵之軀迎擊所有危險,以無畏之心踏破艱難險阻,與戰(zhàn)友生死與共,把忠誠獻給使命,用熱血捍衛(wèi)這片天地,無論生死,永不退縮!”
另一側(cè)扶著羅駿的戰(zhàn)士,也開口了:“我們是戰(zhàn)友,是兄弟?!?/p>
身后兩名戰(zhàn)友,異口同聲道:“不拋棄不放棄!生死與共!”
“砰——!”
身后的槍聲再次響起。
前面的隊長停下來,哀傷地看著帶出來的五個兄弟。
“我們又回到原點了,這片樹林找不到方向,指南針失效了?!?/p>
羅駿苦笑道:“根據(jù)剛才的槍聲,他們不出十分鐘就會追上來,這是老天都要亡我們?!?/p>
一個戰(zhàn)士年輕氣盛,低罵一聲:“難道就這么栽了?”
左側(cè)的戰(zhàn)士自嘲道:“我們都折在這,外面會不會有人知道?如果被毀尸滅跡,恐怕沒有人知道我們死在哪?!?/p>
“靠!你別說了,連個全尸都沒有,想想就憋屈!”
“即便能留下全尸,這山里有野獸出沒,用不了多久就被吃了。”
隊長低喝道:“都瞎說什么呢,追兵馬上就到,都做好戰(zhàn)斗準(zhǔn)備!
他們來了,我們打死一個算一個,打死兩個就賺了,都別垂頭喪氣的!”
羅駿推開攙扶他的人,從軍靴拔出一把尖刀。
“聽褚哥的!就算是死,也拉幾個墊背的!”
他眼神兇戾,渾身肆意著殺氣,有跟敵人同歸于盡的勁頭。
褚白宇——是褚連英的堂弟,也是小隊的隊長。
他掃視著眾人:“你們看看還有多少發(fā)子彈,一會別浪費,確保每一顆子彈都要弄死一個!”
山太大了。
他們走不出去,追兵又步步緊逼。
他們都做好犧牲的準(zhǔn)備,但絕不會毫無意義的犧牲。
很快,二十多個追兵趕到。
一名壯漢打量著,倚在樹干上的羅駿。
“哈哈哈哈……終于找到了!你的戰(zhàn)友呢?”
羅駿朝壯漢唾了一口:“呸!狗日的!他們都離開了,你休想找到人!”
壯漢的臉上被吐了一口帶血絲的痰,氣得抬手就要崩了羅駿。
羅駿猛地撲上去,撞掉男人手里的槍,尖刀刺入對方的左眼睛。
“啊啊啊?。。?!”
“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p>
數(shù)名身穿防彈衣的追兵,快速朝羅駿開槍。
羅駿拖著傷腿,身姿矯捷地隱蔽到樹干后面。
“砰!砰!砰——!”
同一時間,躲在其他位置的褚白宇等人,立刻開槍射擊。
總共八槍。
褚白宇等人收割追兵六條人命。
眼睛被刺傷的壯漢,怒吼道:“他們沒子彈了!抓人!我要把他們碎尸萬段!”
接下來,是一場慘烈的近身肉搏。
褚白宇、羅駿六人很快被綁了。
左眼流血不止的壯漢,捂著眼睛,拎著槍,朝鼻青臉腫的羅駿走去。
“小子,我要親手宰了你!”
漆黑的槍口,抵在桀驁不馴的羅駿腦門上。
“呸!”
羅駿又吐了一口痰!
“我殺了你?。?!”
壯漢被氣瘋了,用力扣動扳機。
“砰——”
“啊啊?。。?!”
槍聲與凄厲的慘叫聲,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