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聽六叔公這么說,眼底浮現(xiàn)出懷念與孺慕之情。
爺爺何止是疼愛她。
對她簡直偏心偏到太平洋了。
跟秦姝同輩的秦氏子弟,在爺爺面前跟鵪鶉蛋似的,做得再好都換不來爺爺?shù)囊粋€(gè)笑容,還動不動就臭罵一頓。
就連秦海睿,小時(shí)候也很怕爺爺。
秦姝小時(shí)候不懂,爺爺為什么如此嚴(yán)厲。
長大后才知道,爺爺是把全部心血都投注在她身上,避免同族子弟生外心,讓她一個(gè)女孩被欺負(fù)了。
回想曾經(jīng)的記憶,秦姝紅唇挽起柔和弧度,對六叔公柔聲說,
“爺爺活著就好,如今暗河入口找到了,我耐心等待就是?!?/p>
六叔公看著秦姝:“你是個(gè)幸運(yùn)的孩子,還有大哥庇護(hù),會平安無事的。”
秦姝也覺得自己挺幸運(yùn)的,不僅有重生的機(jī)會,還有爺爺庇護(hù)。
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她更幸運(yùn)的人了!
秦六叔公走到神龕前,拿了幾炷香遞給三人。
“既然來了,你們上柱香再走。”
秦六叔公把其中三炷香,遞到謝瀾之面前時(shí),非常突兀地說:
“你上次跪拜秦家列祖列宗沒成功,這次不如再試試?”
當(dāng)年謝瀾之入秦氏族譜,祭祖儀式上并沒有下跪。
這事,至今都是六叔公心底的一根刺。
總覺得這小子不跪一下秦家祖宗,有種吃虧的憋屈感。
謝瀾之接過三炷香,微微頷首:“可以?!?/p>
秦姝:“不行!”
秦海睿:“不可以!”
兄妹二人想起數(shù)年前的天降異象,異口同聲地阻止。
秦氏祠堂再牢固。
也經(jīng)不住雷電接二連三的重?fù)簟?/p>
六叔公神情不悅地看著兄妹二人:“你們倆的胳膊肘,是越來越往外拐了?!?/p>
秦海睿心有余悸道:“六叔公,我這妹夫有點(diǎn)邪門,您老人家要三思?!?/p>
秦姝沒說話,卻跟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滿目真誠地看著六叔公。
謝瀾之何止是邪門,命格也極尊極貴。
以往秦姝對玄學(xué)命理之說,可以說是敬而遠(yuǎn)之。
近些年,經(jīng)歷了一些事,她覺得有些事,真的是玄之又玄。
六叔公不死心道:“我就讓他試試,不行就起來,多大點(diǎn)事,你們至于這么激動嗎?”
秦海睿唇角抽搐:“這不是試試的事,萬一天降雷罰,祖宗們受罪。”
六叔公虎目微瞪:“哪有這么邪乎……”
“轟隆?。。?!”
忽然,外面響起震耳欲聾的雷聲。
三人緊張、狐疑、驚悚的目光,如利劍似的刺向,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跪在蒲團(tuán)上的謝瀾之。
“轟?。 ?/p>
“轟隆隆——!”
外面的雷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祠堂的牌位也開始顫動。
秦海睿的動作比大腦先一步行動,連拖帶拽地把人拉起來。
“你瘋了!是嫌我秦家的祠堂太結(jié)實(shí)嗎?”
“非得讓天雷把祠堂給劈成廢墟,你才滿意?!”
秦海睿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比他高比他重,還比他有力量的謝瀾之給拉起來。
謝瀾之滿臉無辜地看著三人:“我跪了?!?/p>
潛意思——不是我不想跪,是你們攔著我。
他如今也明白了,有些事只可意會,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越是了解秦家人的神秘,謝瀾之越覺得他的三觀跟認(rèn)知,碎了一地,拼都拼不起來。
秦六叔公驚悚地瞪著謝瀾之:“你……你……”
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秦姝站起來,柔聲說:“有些事不能不信邪,您老就歇了,讓瀾哥下跪的心思吧?!?/p>
秦六叔公似是妥協(xié)了,輕嘆道:“老頭子我從未見過如此離奇的事,也罷,終歸是秦家祖宗受不起他一跪!”
秦姝三人給祖宗上了香,離開了祠堂。
謝瀾之抱著懷中的秦姝,在回程的路上,壓低聲問,
“爺爺如果沒死,他老人家如今高壽多少?”
秦姝說:“137歲?!?/p>
“……”謝瀾之的呼吸微重。
好半晌,他輕聲問:“你也會活那么久對嗎?”
“應(yīng)該吧——”秦姝小手捂著嘴,懶懶地打了個(gè)哈欠。
謝瀾之的神經(jīng)瞬間緊繃,抱著秦姝的手不自覺握緊。
秦姝本就比他小。
他能否陪伴秦姝壽終正寢?
秦海睿突然冒出來,幸災(zāi)樂禍道:“你是不是擔(dān)心,比阿姝活的時(shí)間短?”
被戳中心思的謝瀾之,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黑眸滿是不甘。
秦海睿挖苦他:“這種事是羨慕不來了,不止是基因問題,還有秦氏一族的血脈跟養(yǎng)生長壽秘術(shù),兩者缺一不可,普通人即使續(xù)命,也不過是活過百齡?!?/p>
謝瀾之的臉色越來越黑了。
秦姝瞧著他的挫敗表情,淡聲說:“大哥,我現(xiàn)在只剩五年多的壽命,如果期間有什么差錯(cuò),瀾哥肯定比我長壽。”
“呸呸呸?。。 ?/p>
秦海睿張嘴就呸,哀怨地盯著秦姝。
“有爺爺在,你絕對會沒事的!”
秦老爺子就像是定海神針,知道他老人家活著,還為秦姝保駕護(hù)航,秦海睿覺得妹妹一定會平安無事。
即使如此,他也聽不得,秦姝這種詛咒自己的話。
秦姝聳了聳肩:“我說的事實(shí),不到最后一刻,誰也不知道結(jié)果如何?!?/p>
謝瀾之語氣篤定道:“一定會是好結(jié)果,哪怕我比你少活幾十年,也無所謂,你一定會長壽的?!?/p>
秦姝撩起眼皮,清冷眸子凝著男人滿是真誠的俊容。
“我如果長壽,可能會跟爺爺一樣消失?!?/p>
謝瀾之想也不想道:“我陪你一起!”
秦姝笑開了:“還是這么會哄人,放心吧,如果我真的沒事,余生太漫長,我肯定要拉著你,你想甩開我都不行?!?/p>
謝瀾之把她慣壞了,還讓她依賴至此,這個(gè)男人逃不掉了。
謝瀾之望進(jìn)秦姝認(rèn)真的眉眼,低頭親了親她的紅唇。
“這是我的榮幸,謝謝阿姝的不離不棄。”
秦姝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大哥,斜睨著謝瀾之。
“我大哥還在呢,你可真好意思!”
謝瀾之淡漠道:“當(dāng)他不存在就好了?!?/p>
秦海睿不干了:“喂!我這么大一個(gè)活人,怎么就不存在了?”
謝瀾之連個(gè)眼神都沒有分給他,抱著秦姝徑直往前走,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