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三種宣夜說,反而誤打誤撞更加接近真相。
宣夜說認(rèn)為宇宙是無邊無垠的,天體就像是塵埃一樣漂浮在氣體中。
這種乍眼看去很接近真相的學(xué)說,卻因為失去了觀測和度量的意義,反而對現(xiàn)實生活缺乏指導(dǎo)意志,從而被人拋棄了。
要知道這會兒的天文,其主要的目的并不是為了認(rèn)識宇宙,而是根據(jù)太陽星辰的運行軌跡,制定有利于農(nóng)耕的歷法。
沈冰微微點頭道:“周髀和渾天我都聽說過,卻不知這宣夜是何學(xué)說?”
既然這個世界宣夜說更加不顯,張玄索性就借殼重生。
“宣夜說認(rèn)為,無論是天上的日月星辰還是我們腳下的大地,本質(zhì)上都是漂浮在無垠宇宙中的一粒塵埃,或者說一個個小球!”
“哈!”沈冰只是輕輕哼了一聲,似乎面對張玄的驚人之語,并沒有太過驚訝。
反倒是拓跋沁有些想不通,“我們生活的大地是個小球,那我們走到天邊會不會掉下去???”
拓跋沁臉上突然露出害怕的神情,顯然是想到了落入無盡虛空中的感受。
張玄輕輕搖了搖頭道:“不會!因為大地在吸附著我們!”
張玄說話間抬起了茶碗,指著茶碗底部說道:“即使我們走到這下方也依然不會掉下去!而對于生活在這里的人來說,我們所在的地方才是下方!”
“要是這樣的話,怎么分出天地與上下,這世間還不亂套了嗎?”拓跋沁顯然不能接受張玄的學(xué)說。
這也是大多數(shù)古人的想法,天在上,地在下,這種樸素的宇宙觀,和現(xiàn)有的等級制度十分吻合。
于是乎宇宙觀不可避免地被政治化了,而反過來,一旦宇宙觀被顛覆,便會讓人懷疑現(xiàn)有政治制度的合理性。
張玄搖了搖頭道:“亂不了!不過這個不是我想說的重點!既然大地是圓的,那么沈會長有沒有好奇過大地的另一邊是何光景?”
沈冰輕輕搖了搖頭,“奴家能顧上泉州這一畝三分地已是謝天謝地了,公子說的地方太遠(yuǎn)了,就算能知曉又有什么用呢?”
“有用!很有用!”張玄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們正對的下方恰好也是一片大陸,那片大陸有著我們這邊很多沒有的物種!有些作物如果移栽到我們這邊,畝產(chǎn)千斤也不在話下!”
沈冰禮貌性地點了點頭:“公子真乃神人!竟然能對大地另一端的事物了如指掌!可奴家只是個商人,便是見了九品的芝麻官也得恭恭敬敬地叫聲大人,這些事情似乎輪不到奴家來操心吧!”
沈冰就差直說“你跟我說這些有屁用”了。
張玄對沈冰的態(tài)度一點都不奇怪,商人是逐利的,但同時也是短視的。
假如南美洲的作物這會兒就能移栽到華夏來,便能養(yǎng)活更多的人口,有了更多的人口,才能創(chuàng)造更大的整體財富。
但同時這些作物也并不是拿來就能用的,還得經(jīng)歷數(shù)代的選種,固化性狀,才能保持高產(chǎn)。
即便是拿來就能用,待到人口爆炸性增長,那起碼也得個幾十年的工夫。
對于這些商人來說,看不見的利益,那就不是利益!
所以張玄準(zhǔn)備說點沈冰能看見的!
“那片大陸上可不止有我說的這些神奇作物,更重要的是,那里到處都是金礦和銀礦!”
和南美的里科山銀礦相比,之前張玄跟殷四海提及的石見山銀礦都只能算是小巫了!
在張玄那個世界,那些來自伊比利亞半島的殖民者直接從這座銀礦中攫取了兩萬五千噸白銀,相當(dāng)于八億兩銀子!
八億兩白銀,這會兒就是把北涼和大乾的銀子都收繳聚在一起,恐怕都趕不上這個數(shù)目的十分之一!
更可怕的是這座銀礦的礦石含銀量甚至超過了五成,只需要很簡單的熔煉方法便能得到純凈的白銀。
這是一座能夠讓人真正富可敵國的銀礦,唯一的問題就是距離實在是太遙遠(yuǎn)!
聽了張玄繪聲繪色的描述,沈冰始終保持禮貌性的笑容。
張玄也從對方的表情中讀到了,這個女人不好忽悠!
張玄的目的自然是想利用這種商人逐利的本性讓他們開啟大航海時代,從而給張玄帶回來他需要的土豆、玉米、辣椒等農(nóng)作物,以及張玄心心念念的橡膠樹!
但商人逐利的同時也厭惡風(fēng)險!
就是跑熟悉的南洋——身毒——大食的遠(yuǎn)洋線路,有時候也會因為惡劣天氣沉船或失蹤。
那么前往路途更加遙遠(yuǎn)的未知大陸,穿過陌生的海域,需要損失多少人多少船才能達(dá)到目的呢?
因此張玄說的再動人,沈冰依然不為所動。
她甚至覺得張玄是殷四海故意放過來的間諜了,目的就是讓運海商會損失一些商船,然后無力和海通商會競爭。
“慕容公子學(xué)識淵博,奴家佩服至極!哎呀,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奴家還有些商會的事要忙,就恕不遠(yuǎn)送了!約書的事情,改日我讓手下人整理出來再細(xì)談吧!”
沈冰起身下了逐客令。
但張玄還不死心,他還有目的沒達(dá)到呢!
“看來沈會長是不相信我說的了!”
沈冰微笑著沒答話,顯然是默認(rèn)了。
“不過有人應(yīng)該能證實我說的!”
這話一出倒讓沈冰有些驚訝了,“難不成有人到過公子說的什么亞馬遜國?”
張玄點了點頭道:“沒錯!便是住在貴商會對面的那群紅毛番商!”
沈冰這下是真真正正的驚訝了,“他們到過那地方?”
“沒錯!”這會兒可沒什么蘇伊士運河,要從伊比利亞半島到泉州,只有兩條路,要么繞好望角到阿拉伯半島,之后再沿海上絲路到泉州。
要門就從大西洋到南美,繼而繞過南美穿越太平洋。
無論是那種路線,以這會兒歐洲人的航海水平都很難做到,此事背后一定有蹊蹺。
忽悠人去南美去扶桑,甚至給自己將來的工業(yè)品找銷路,都不是張玄一定要來泉州的目的,找到這群紅毛番商,問清楚他們是怎么到泉州來的,才是關(guān)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