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機不多倒也不算什么要緊事,反正張玄讓這群流民來干的工作主要是紡紗,至于織布這種技術活,張玄準備另外聘一些有經驗的農婦來做。
但是張玄深知古代婦女基本不會出門補貼家用的,她們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基本沒有行為自主能力。
想要讓那些占據支配地方的父親和丈夫心甘情愿地把人送來,就要看看這一千多流民的活廣告效應了!
孫大有已經不記得上次睡的這么舒服是什么時候了,雖然四十人一間的木屋到了夜晚還是鼾聲如雷。
但床鋪的規(guī)格屬實超出了他的預期,最底層是結實的木架,之后是一層稻草編成的墊子,墊子之上居然還鋪了一層棉花,棉花上還有一層柔軟棉布制成的床單。
更讓孫大有感覺離譜的是,居然還有棉被可以蓋!
這主家待他們這些流民好到有些詭異了,聯想到之前特意把他們洗了個干干凈凈,這莫非是準備要把他們吃了嗎?
可聽說人肉的滋味也不好啊,也就兵荒馬亂、天災頻發(fā)的年月才會有人相食。
只能說孫大有沒讀過書,在春秋時期便有大臣殺了自己孩子蒸熟后獻給君王的,至于周之前的殷商,活人祭祀也十分頻繁,在祭祀過程中吃下祭品的某些部位也不罕見。
但孫大有的擔心終究是瞎想,張玄要的是他們的勞動力。
人是這世間最不缺的東西,但也是最稀罕的物件。
究竟是多余還是剛需,關鍵還是要看組織者的水平。
這些流民在那些世家大族手里,發(fā)揮的好,一年也不過是產出一兩千糧食而已。
而在張玄手里,可能以后一天的產值就要高于他們一年的勞作。
在美美睡上一覺后,第二天一早,孫大有父子和這些流民一起被帶到了一片空地面前。
空地最前端有個用沙土臨時堆的高臺,孫大有等人在空地上站了一會兒后,那名華服的俊朗公子便站到了高臺之上。
張玄前世是個總工,發(fā)表講話也不陌生,但此時看著下方一千余雙茫然的眼睛,張玄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面對以前的學生、員工,他可以給對方談理想愿景、談薪資待遇,可眼前這群人似乎他講什么對方都不一定能聽懂。
想來想去,張玄最好只能直白地說道:“我會給你們半個月時間去學操作一臺機器,半個月后學會的留下,沒學會的離開!”
“最后再補充一句,學會留下的,以后不僅有住處有三餐,每個月還有一千錢的例錢!”
“機器”是什么這些流民根本沒概念,但是“一千錢”他們是懂得!
張玄話音剛落,下面就紛紛議論了起來。
“一天管三頓,每個月還有一千錢,我不是在做夢吧?”
“可能是哄咱的,別信!我才懶得學那什么雞氣,老子混半個月養(yǎng)好了身子就去別處農莊找活去了!”
“呵呵!讓我們不信,到時候你一個人猛猛學是吧?”
......
眼見下方說什么都有,張玄也是很無奈,這些人根本沒有紀律概念,唯一認識的東西,估計是萬勝軍手里的棍子了!
張玄隨即向旁邊的田修使了個眼色,田修立馬會意,隨即吩咐左右士兵去維持紀律。
在一頓鬼哭神嚎后,這些流民總算是稍微學會了安靜這個概念。
張玄于是又對田修說道:“反正田團長之后也要訓練新兵,這群流民就勞煩田團長也幫我訓訓吧,不求能像軍隊一樣令行禁止,但至少讓他們知道‘紀律’兩個字!”
田修點了點頭,“殿下放心,這個簡單!只是這群人里面還有些小孩兒,也一同訓嗎?”
一提到小孩兒,張玄立馬想起自己居然差點把這么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也稍微訓一下吧!”張玄不確定地說道。
“但是不用教這些小孩兒什么東西,把他們單獨集中起來,我之后會建一所書院來安置他們!”
書院!田修一聽整個人都驚呆了,旁邊的王元更是不理解。
這些小孩兒不過是流民的孩子,為什么要收這些人進書院?
要知道就連王元這種世家子弟也沒進過書院,他只念過王氏的族學,書院都是些大儒開設的,顯赫的身份只是進入書院的入門磚。
至于田修更是族學都沒份兒,也就教他武藝的師傅也教了他識字,只是田修那個師傅本身也沒啥墨水,田修能認識一些字已經算是很難得了!
眼下聽見張玄說要把這些難民子弟收入書院,甭管是什么書院,都讓這萬勝軍的兩位主官有些嫉妒。
“殿下的善心讓下官甚是佩服,只是這些流民的子嗣難免愚鈍,恐辜負了殿下的一片好心啊!”王元照例拍著馬屁。
善心嗎?張玄自問不覺得。
他之所以準備教這群孩子,無非是想培養(yǎng)一些徹底的自己人。
小孩子的世界觀還沒定型,最是善于吸收的時候,張玄準備借此培養(yǎng)一些與他思維類同的人才。
雖然投資見效周期長,但不去培養(yǎng),這種人才永遠不會自己從天上掉下來。
畢竟張玄才是這個世界的異數,就像是一顆長在梨樹上的蘋果。
而張玄此舉便是準備嫁接,將這些基本一片空白的孩子輸出成他要想要的模樣。
這無疑會改變這些孩子的一生,他們可能會過的比原來的人生精彩。
但這是善心嗎?
張玄覺得自己只是找一些幫手,順便再看看有沒有接班人罷了。
張玄沒有接王元的話茬,只是隨口說道:“先就這么辦吧!我還有別的事要忙,這處營地就先麻煩兩位一段時間了!”
“至于萬勝軍新兵那邊,我已經跟陛下說過了,之后會從神武衛(wèi)那邊臨時調個都尉來應付一段時間!”
張玄說完這些便起身上馬和令狐明一道折返回了燕京。
段平看著張玄離開的背影,悶悶地吐槽道:“那干嘛不讓神武衛(wèi)的人來伺候這幫流民呢?非要這么繞來繞去的!”
王元聽到這話后,立馬笑著走過來說道:“這你就不懂了!這是殿下信任我們?。〉钕碌男湃尉褪潜菹碌男湃?,咱可都是天子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