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門關(guān)。

    一名名羌人牧民驅(qū)趕羊群看著前方那迎風招展的旗幟，聽著獵獵作響之聲。彼此互望，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惶恐不安的神色。

    他們都是被親衛(wèi)指引的牧民，雖然心中早有決斷，并且一路走到了這里。但是看到披堅執(zhí)銳的精銳，還是感受到了肅殺的氣息。

    “轟”

    一聲巨響。

    城門轟然大開。

    數(shù)之不盡的士兵仿佛潮水般涌了過來，其后則是一輛輛滿載糧食的大車，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跡。不多時飯香飄來，幾乎所有的牧人都食指大動。

    有人想要哄搶，但看到一支支鋒利的長槍，心頭不由得顫抖了下。很顯然這里不是撒野的地方，僅僅只是眼前百余士兵就足以威懾宵小，更何況其后還有一排排弓箭手。

    “阿爹”

    “這里好恐怖，我們能不能回去”

    小孩對著身邊的男人說著，手里還捏著半張沒有吃的餅。對未知的恐懼占據(jù)了身心，于是悄悄后退了一步。這里沒有溫暖，只有肅殺的氣息以及飯香的氣味。

    “回去？”

    聽見這句話，男人身邊的女人露出愁容。難道這里真的和自己想的不一樣。要不然怎么會這么冷，有種凍徹心扉的感覺。

    也對。

    他們畢竟是漢人，和自己處于敵對關(guān)系，怎么可能會提供食物以及安置住宿？想到這里不由得啞然，心中也浮現(xiàn)出被欺騙的感覺。

    無盡的怒火緩緩醞釀，但看著陽光下折射光芒的刀槍和弓箭，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阿媽”

    “我們能回去嗎？”

    小孩詢問。

    男人有些煩躁，正打算說話的時候女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不是你說來玉門關(guān)？怎么突然改變主意？”

    “我……”

    小孩想要狡辯，但卻發(fā)現(xiàn)無法說出口。好像阿媽說的沒錯，昨天是自己選的前往玉門關(guān)。本以為這里的人和那些叔叔一樣給人帶來溫暖，但想不到事實和想象的不一樣。

    “可是我就想回去”

    “回去？回什么地方？”

    “我……”

    小孩語塞。

    陌生的環(huán)境會讓人警惕，特別是漢羌之間多有仇怨，就由不得自己多想。假若他們的目的是坑殺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孩子又有什么罪？

    無數(shù)念頭彼此交織，在心中仿佛潮水般，不停的翻滾。

    “踏踏踏……”

    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行人快速走了過來，隨即停下腳步四處環(huán)視著。濃稠的稀粥被煮好，幾乎所有羌人牧民都有了饑餓的感覺。下意識的擦了擦嘴角，這才發(fā)現(xiàn)嘴角有些濕潤。

    “他們都是從東邊涼州來的人？”

    “是”

    身邊親衛(wèi)回復。

    李云隨口對著親衛(wèi)吩咐。

    “發(fā)粥”

    “諾”

    親衛(wèi)高聲暴呵。

    隨即轉(zhuǎn)身往熬粥的方向走去。

    李云環(huán)視四周，心中早已無悲無喜。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之時確實被震撼到了，可當見多了之后就感覺到了悲涼以及麻木。

    輕輕一嘆轉(zhuǎn)身往關(guān)內(nèi)走去。

    如何安置羌人牧民，已經(jīng)有了一套流程。不需要自己去過多關(guān)注，只需盡可能的等待消息就好。就好比射擊，只有先彎弓，才能射殺到獵物。

    而現(xiàn)在則是彎弓的時候。

    看著遠去的李云等人，眾羌人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這位將領(lǐng)打扮的人居然一言不發(fā)的轉(zhuǎn)身離去，也不知接下來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樣的命運。無盡的憂愁化為濃濃的擔憂，緊接著就是寂靜般的沉默。

    “阿爹”

    有小孩對著身邊的大人喊了一聲。

    看著自家的孩子，大人們紛紛擠出笑容，盡量安撫他們的情緒。剛剛漢人將領(lǐng)說了什么，由于隔著太遠，故此并沒有聽到。只是見他轉(zhuǎn)身離去，而站在前面左右兩側(cè)的士兵卻并沒有減少，故此留下無盡的猜想。

    恐慌逐漸浮現(xiàn)，心也開始變得焦躁不安。

    粥香更加濃厚了幾分，一名名士兵齊齊往前面走來。

    不解以及疑惑彼此交織，看著遞來的稀粥，盡數(shù)化為驚訝的神色。用鼻子聞了聞，想接過來，卻還是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喝吧”

    柔和的聲音在耳邊緩緩環(huán)繞。

    看著一身白袍的人，小孩求助似的看向身邊的大人。見自家父母點頭，這才大著膽子，畏畏縮縮的接過遞來的稀粥。隨后狠狠的喝了一口，露出享受的模樣。

    “阿媽”

    “給你喝”

    簡短的一句話，讓人心中不由得一暖。

    張三謀看著這一幕，嘴角浮現(xiàn)出濃濃的笑意。

    “這里的稀粥很多，足夠讓你阿爹阿媽喝飽”

    “真的？”

    小孩詢問，語氣中滿是驚訝的神色。

    張三謀的嘴角掛滿了笑容，轉(zhuǎn)身對著跟在后面的親衛(wèi)吩咐。

    “讓他們排隊領(lǐng)粥”

    “諾”

    親衛(wèi)躬身暴呵。

    目光看向站在小孩身邊的成年人，露出警告的目光，隨后轉(zhuǎn)身往熬稀粥的方向走去。

    “你們可以跟過去”

    “這？”

    小孩的父母露出遲疑的神色，不知道應該如何回復。

    張三謀明白他們的顧慮，故意發(fā)出一聲輕笑。

    “我等若是懷有惡意豈會如此麻煩？若真的想對你們不利，就算聚攏在孩子的身邊又有什么用？放心、不會有事的”

    “不信？”

    見兩人不為所動，張三謀輕笑。

    隨后沉思片刻。

    “來人”

    “在”

    一名親衛(wèi)聽見聲音，連忙走了過來。

    張三謀環(huán)視四周。

    “護衛(wèi)孩子跟著他們一同前去領(lǐng)取稀粥”

    “諾”

    親衛(wèi)回復。

    隨后伸手對著他們往前面一指。

    “請”

    “有勞”

    男人回復。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張三謀暗暗長嘆。其實安撫這些羌人沒有什么技巧可言，而是用地推的方式，一個個逐一拜訪。這樣雖然很慢，但效果卻不容忽視。

    現(xiàn)在已經(jīng)安置了多少羌人？一千還是兩千？繞是自己身為軍師，好似對她們的數(shù)量也記不太清楚。起初還有人鬧事，可隨著自己和主公不辭勞苦的逐一拜訪，這樣的事情就漸漸的消失不見。

    時至如今只要他們?nèi)腙P(guān)，剩下的事情就不是自己需要操心的。因為在玉門關(guān)內(nèi)，他們的同族足以安撫這些焦躁以及不安。